你管。”
言必行,行必果,他一贯守诺,启光三年,当他长身玉立站在崔府门前时,毫不意外地将闻讯而来,临湖的惊诧、惊喜和不可置信尽收眼底。
其实该唤公主殿下了,就像他是第一个改口跪地呼二公子为宋王殿下的。
他张口说出的,却是“湖湖,我来讨盏红樱糕吃。”
自然是想吃多少,便有多少,这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他被承国公之侄,宇文诸秀污蔑毁坏先生晚夏红莲图时,偷罚跪于莲花池前,临湖给他带来的糕点。其实,他有的是手段,让宇文诸秀事后吃尽苦头,眼下不过是佯装屈服,示弱人前,全了堂少爷技不如人的面子。毕竟,这样,他能在国公面前获得更大的好处。可临湖不知道,为了他,向来看不起这仗势欺人堂兄的临湖,居然低下头来,好声好气,甚至低声下去说足了软话,连最喜欢的狸奴都送了出去。只为早点拉他起身。
他不解,不领情。“在你看来,我就这么无能?”
她拽着他往后厨去,没心没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这般误解莲生哥哥呀,莲生哥哥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为了他,更深露重跪坏了膝盖骨可值当?好了,不气不气啦,尝尝红樱糕,我跟着傅母亲手做的呢。”
可是临湖,你知不知道,你人前低声下气的模样,才是最让我难受的事情。
我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宠大的大小姐,怎么舍得她被任何人欺负。
可偏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触碰他这块逆鳞。
他打量着崔府的清锅冷灶,不禁寒了声音,“他们要饿死殿下不成?”
“怎么会。”她笑得娴静。“战事连连,涌入城中的饥民渐多,我让崔家把府中盈余的粮食拿出来,赈济饥民。也没必要为了我,多来一个人做饭,我一会去城门下的粥铺一起吃点就好了呀。不过莲生哥哥你放心,做红樱糕的食材还是有的。”
他瞧着她,不反驳。善良不被珍惜,反而会成为拖累。湖湖,你知不知道,你的夫家上下,背后说你沽名钓誉,拿着崔家的家私招揽宇文氏的人心。
你付出再多,他们也不会有半分感激。联姻,联姻,从联的那刻起,你便完成了使命,是生是死,是喜是忧,你志在天下的父亲,哪里顾得上呢。
但他眼下不能说太多,缇营卫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他不愿让纯净的她,看到满身污秽的他。
他只笑笑问,一如寻常话语,“那驸马呢,待你好不好?怎么不见他?”
算是明知故问,他故意派人支开崔恕己,挑着其不在府中的时候来见临湖,又怎么会见到这位驸马呢?不是他顾忌崔恕己,实在是他不愿见他。
临湖头也不抬地忙碌着,淡淡接道:“驸马挺好的呀,我是阿耶的女儿,谁敢欺负我。他最近挺忙的,不太得空呢。”
真的吗?湖湖你是真不懂男人,更不懂崔恕己。
若他真心待你,那晋阳城最大的青楼百花阁中,头牌名妓寻蕊娘子是谁豢养的呢?
若他真心待你,离崔府只有一巷之隔的东阳坊溪春院,金屋藏娇藏的又是谁的私宠呢?
他满手皆是崔恕己的累累罪证,证据确凿,要是告诉临湖,易如反掌。
然而,他没有,他只是轻轻道:“那便好,湖湖你性子柔,我最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
屋外阳光正盛,刺得他下意识敛眉。他有罪,崔恕己这般放荡,其实有他的纵容。
启光元年的中元节,当他漫不经心,用剑尖挑起那名唤秋蓉的卖酒女下巴时,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他笑了,语气淡然而不容拒绝,“记住,你惟一活下来的机会,就是勾引并攀附住崔家大公子。”
所以有了寻蕊,有了崔家外室,流连欢场的崔恕己,看见寻蕊,毫无悬念地立时深陷,难以自拔。
无他,寻蕊,同崔恕己那倾国倾城又薄命早夭的表姐孟含心,有七分相似。
一则,死去的初恋,会抬升成横亘心头永夜不灭的白月光。
二则,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即便是替身,也足够让崔恕己如获至宝。
多么精妙的一步棋。
“阿今,寻蕊莫不是你亲妹,样貌怎会如此相似。”
“缇帅说笑了,孟含心死在了崔府大婚的前五日,一卷草席,夜半抬出,连墓碑都不敢刻上名字,何必再提。”
他回身,目光有审视意味,“看来你还有怨。”
一身戎装的女缇骑摇头,“不,舅舅、舅母为表弟和宇文氏联姻,我这个自小养在崔府的准崔家妇自然不能留下来,我理解的。况且,我那表弟为人慵懦,我一直不喜,不嫁反而庆幸。只是属下未曾想到,他们寻求的破题之法是斩草除根,反而让表弟对我念念不忘,害了公主殿下。”
他垂眸,把玩着手中璀璨精巧的红宝石,有戾气浮上双目,“他对你念念不忘,是对妻子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