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2 / 3)

长乐公主的分量。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元日大朝会这日,太极宫正门洞开,两侧仪仗肃穆,宇文汲身着冕服,在含元殿接受群臣及诸藩国朝拜,正式改元咸享,号为咸享元年。

去岁刚刚议和的丹厥汗国,也遣使来贺。使者上前一步,左手轻放右胸口,弯身鞠躬,道:“尊敬的承国皇帝陛下,丹厥汗国索托可汗遥祝元日嘉庆,感两国之好,特遣臣亲临中原宝地庆贺。”一旁躬身听命的奴隶,恭恭敬敬献上汗国的贺礼。

大承朝同丹厥这场战,前前后后打了有五年之久,互有胜负,丹厥铁骑骁勇,常侵扰承朝边地,又来去无踪,百姓苦不堪言。去岁,长历帝御驾亲征,带兵勇猛,老汗王战死,其子天循王子没有威望,反让自己的叔父索托钻了空子,在左右贤王的拥护下,夺得了汗位。索托上位后,王庭暗流汹涌,斩杀了承朝的来使,意欲反承,但随后,索托镇压内部诸王不迭,为避前后夹击,转身覥脸同承朝签了议和协议。

宇文汲面上端得慈眉善目,微笑应允。礼部尚书卢仲宽手持象笏,回礼道“来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今晚,鸿胪寺在麟德殿备下了国宴,届时,可要多饮几杯啊。”

“且慢,”使者却没有退下之意,他环顾殿宇一周,方扬首倨傲道:“可汗还有一事,让臣今日告于陛下,希望陛下虑两国之可亲难得,万万要承人之好。”

语气之傲慢和理所当然,让人心生不悦。

在这样肃穆庄严的大日子,凭白吃了个闭门羹,卢尚书脸气白了三分,宇文汲心中自然也很是不快,顾忌君王威仪,只淡淡道:“使臣,但说无妨。”

“丹厥、承国国土相接,犹如两家毗邻而居,渊源颇深。而两国之交好,莫过如两姓之交好,巧合的是,可汗于月前在王帐中得一梦示,言将有王女南来,辅我王室,可汗深觉这是上天的明旨,不可不遵守。是以托臣来向皇帝陛下请婚,请皇帝陛下割爱嫁令妹于我可汗,可汗必虚阏氏之位以待。”

简而言之,丹厥内乱平息,渐次恢复,又打起承朝的主意,要么嫁公主并陪以大量金帛器皿来和亲,要么就兵戎相见,眼睁睁看着丹厥铁蹄再度践踏承朝的国土。

在和亲的人选上,这新任的索托可汗算盘打得也精明,只要皇妹,不要皇女。原因很直白,娶了皇女,他就成了皇帝的女婿,辈分上低了一等;而娶了皇妹,则是妹夫,大家还是同辈人。

好端端的元日朝会,凭白来了这样一个颇具挑衅的请婚书,宇文汲觉得晦气,大为光火。

退朝后,他留了中书令、礼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御史大夫往两仪殿商议此事。

他枯眉坐在上首,沉声道:“今日丹厥请婚之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御史大夫徐庆业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臣以为万万不可答允求婚,国朝立国近百年,已有五十年未出降公主和亲,高宗皇帝曾有御言‘一朝出适边塞,终身不得返归,父痛母悲不相见,徒留遗憾至黄泉,此策大违人伦敦序,毋令吾家女儿蹈之覆辙。’今丹厥突请嫁王女,于情,允之不合高宗教诲,于理丹厥傲慢失理,置和谈协议于儿戏,置万千将士牺牲于不顾,实则小人行径,不可与之深交,更遑论结姻。”

宇文汲偏头望向兵部尚书杜濉,“杜尚书,你怎么看?”

杜濉望了一眼徐庆业,上前拱手道:“臣以为,可以考虑。陛下您想,既然丹厥主动提出和亲,他们自然也是不想再点战火的,是以王女一人之身,换取边地数以万计百姓的安居,还是再调遣成批成批的军士,在沙场上拿命搏杀,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而世人深明大义,亦会久久感念王女舍己为社稷的大义之德的,并对陛下的圣裁感恩戴德。更何况,高宗皇帝虽有言远嫁王女有违人子之孝,却并没有断然否定和亲这项政策,高祖、太宗更是亲下旨意,将宗室女相继封为鸿义公主、义广公主出降。臣以为,效法祖宗立法,也需寻流溯源,若只是捏着先皇们的某一句话不放,有失公允。”

话锋句句针对徐庆业,一一驳了个彻底。

宇文汲显然让杜濉说得颇为心动,面上却未露出半分,转身询问中书令裴脩己。“裴卿呢,作如何看?”

裴脩己是老狐狸,不赞同也不反对,缓缓吐纳一口气,悠然道:“王女结亲,嫁与不嫁,皆是陛下的家事。陛下自有定夺,臣等皆是下臣,更是外人,怎么好为皇室的金枝玉叶安排终身大事。要臣说,这事也诚然是陛下之故,陛下内廷和睦,皇后母仪天下,太会教养女孩,郡主县主们个个皆是人中之凤,贤名远播,都传到丹厥,可不惹得求亲者众吗。”

一段话,规避了重点却给极了皇帝台阶,熨帖到了宇文汲的心里。

在场就剩礼部尚书卢仲宽未发言了,他自己明白,无须他说什么了。宇文汲将负责皇族婚事嫁娶的礼部留下来议事,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果不其然,宇文汲沉默半晌,终是痛定思痛一般,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