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互殴
西郊镇,实际上就是由一条九百来米长的大街并两侧延伸出千百来户民居商宅组成的一个椭圆形小规模山屯。
里面学校、诊所都有,与居民衣食住行相关的小店商铺也样样不缺。
钱香林家祖传下来的二层楼老宅临街,包括一楼的面馆和二楼住人的平层,就在地理位置正中的老街中央。
她许多年没有回来,当下坐在赵沉的车里,透过开敞着的车窗,看向窗外不断后跃的旧镇景色,褪色的旧时光熟悉感总算涌上了心头。
赵沉一边开车,一边还在温声同她说话。
钱香林没怎么听,反正翻来覆去不过就是如今大环境不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应该以和为贵,劝她要收着些脾性,不要轻易同人起争执。
她全程左耳进右耳出,嘴里“嗯嗯”附和两句,实际上完全没听进去。
男人止住了口,溺宠地轻叹一声。
他怕她受伤害,更怕她不快乐。
片刻后,男人的大手盖在她光洁圆润的膝头,轻轻推了推:“香林?”
“怎么了?”钱香林这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痒,伸手去抓对方的手指,却连小手带软嫩腿肉一道被摁住。
赵沉示意她看向车头门面:“到了。”
十二年前钱记面馆的金字招牌,如今却变为了大门紧闭的十三流理头店,还叫什么“芳芳理发”,一看就是那后进门的继母取的贱名。
明明是她母亲家留下来的楼面,反倒便宜了后来者。
钱香林气得怒火中烧,哪还惦记着赵沉的告诫。
下了车随手就从路边拣来块青砖,“哐”一声就将头顶那半旧不新的老式灯牌直接砸了个稀巴烂。
赵沉没能及时阻拦她,仅来得及把她护在身后,只身挡住空中掉落下来的玻璃碎渣。
这样大的声响自然引来了周围开店的老街坊出门查看。
而在看清赵沉和钱香林,尤其是多年未见的钱香林后,他们愣了好久,才依稀从她身上找到些过去小钱香林的影子。
“呦,是香林回来了?”
“你可好多年没回了,你们家发生不少事,你阿知道?”
“你们还在一起呢?嘿,当初就觉得你俩能成!”
几乎是看着钱香林长大的老乡邻们七嘴八舌地叨叨着,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
没过多久,待在二楼的林父等人也听见动静赶下楼来。
乍看到杳无音讯多年的钱香林,黑黄老态了许多的林父先是一怔,随即很快高兴起来,忙伸手招呼她和赵沉:“香林回来了?你俩吃饭没有?快回家去坐……”
钱香林蹙起细眉,不想被他扒拉,快速地往赵沉的身后躲了躲。
赵沉身躯高大挺拔,正好替她挡开父亲拨来的手。
与此同时,因她无意识做出的亲近依赖行为,男人眼中的笑意越发加深。
他牵起钱香林的小手,将她搂在怀侧轻哄:“下边人太多,我们先上去。”
由于两人来之前都说好了,一切行动和发言以赵沉为准。
因此他一说上去,哪怕钱香林再怎么排斥,思及母亲的骨灰盒,她也只能暂时先忍着,等到了楼上再说。
“哎对,上去,上去说……”林父讪讪地收了手,将钱香林和赵沉往后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引。
三人走开没几步,原地传来一阵女声的惊呼。
林父的继女肖晓雪抱着她三岁的孩子,望着钱香林与赵沉离开后满地的玻璃碎片,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谁把我们家招牌砸成这样了?”
钱香林一听,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哪里是你家,你们也配,不过是寄住在别人家里的寄生虫!”
她回嘴厉害,要不是赵沉一直拽抱着,只怕立刻就要回身同肖晓雪打起来也有可能。
两人的恩怨历来很深,说是结怨已久也不为过。
钱香林从小被养得好,家猫打不过野猫,一开始就没能在外来的比她还小一岁的肖晓雪身上占到过便宜,最多打打嘴仗过过瘾,一来真的就落下风。
次数一多,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
尤其后来钱香林被肖晓雪害得轻易摔断了腿,那也是林父自打和李芳好上以后,第一次同对方急头白脸。
弄得李芳自己也吓到了。
当着林父的面把肖晓雪狠狠批评教训了一顿,算是让他出气。
实际上背地里对着自家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喊她对钱香林忍让些,反正被骂几句又不会掉肉,总之千万不能再起矛盾,还让自己的大儿子肖晓君看着她俩。
这些虽然已成了旧事,但始终梗在钱香林的心头过不去。
显然,肖晓雪应当也是这样想的,她盯着钱香林,眼神里同样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