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尖锐的质问声响了一路,两个守门的小厮架着一花枝招展的婢女直往宜园赶来。
“这是要去哪,再不放开我,小心我找夫人治你们的罪。”
“这就到了。”那个憨厚些的守门小厮朝宜园的牌匾努了努嘴,几人拖着这个婢女行了一路,引来府中家仆指指点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依夏赶紧迎了出来,一脸沉色发问:“这是做什么?夫人还在歇息,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几人知道这是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平日里难得一见,今日却被当头斥责一通,也有些拿不住主意,面面相觑斟酌措词的时候,见阿吉探头出来,几人对阿吉相对熟悉,连忙递了求救的眼神过来。
可是阿吉也不敢当着依夏的面招呼几位弟兄,指着那头发凌乱的婢女问:“这人是谁,抓的家贼吗?”
依夏身子一凛,心想在袁府就有内贼与那唐家外合里应,难道夏府也有吃里扒外的,她将凌厉的目光落在了那名低头啜泣的婢女身上,本以为是这几名小厮不懂规矩,冲撞进了宜园,现在看来,想是内有乾坤。
“抬起头来,你是哪个院里当差的?”这粉白半臂交领襦裙倒是熟悉。
没等那婢女吭声,依雯也挪了出来看热闹,“哟,这不是望斋中伺候的云儿吗,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云儿?依夏这才想起来此人的存在,小姐成婚之时,为了试探姑爷的秉性,特意挑选了一批姿色出众的丫鬟送到了望斋中伺候,其中就有这个云儿,小姐说,这丫鬟瞧着野心大,说不定能使出些手段,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姑爷在望斋中仍然是清清静静的,云儿过去的第一天就被姑爷责令不准进入书房。
这更坐实了姑爷不近女色,喜爱男风的癖好,让小姐惋惜了好些时候。
“依夏姐姐,依雯姐姐,这几个泼才二话不说就将我绑来这里,我不过是想出门给我娘亲送些月银罢了,姐姐们行行好,快让他们放了我吧。”云儿眼中蓄满了泪,楚楚可怜的情态让人见了心有不忍。
“姐姐们可莫要听她胡说八道,这婢子三番两次想从后门出府,我们不肯依她,她便贿赂我们哥几个,要不是得了主子的吩咐将她拦下,指不定又上哪会情郎去了呢。”
“王八蛋,你浑说些什么。”云儿啐了旁边禀话的小厮一口,挣扎着朝他扑了过去,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泼赖。
依夏心中拿不定主意,依雯让她去禀明小姐,这里由自己来看着。
眼瞅着云儿状若癫狂的一口咬上一旁小厮的手臂,几人歪缠在一起,有大打出手迹象,依夏加快了脚步往内室而去。
小姐昨夜醉酒,睡得香沉,直到午时都还没有要起身的迹象,可是外面乱成了一锅粥,这云儿也不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一个劲喊着放她出去,倒像是她们夏府对下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小姐……醒醒,小姐……”依夏撩开丝帐,轻轻唤着尚在酣眠中的人。
知宁在锦被之下翻了个人,闷闷问了句:“几时了?”
“快至未时了,小姐,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要被抄家了?”知宁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做了一夜的梦,梦见袁父卷入阴谋,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羊,圣上一怒之下判了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她跪在断头台上,那举人却脱了身立在人群中旁观,眼神冰冷,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人头落地的一刹那,她突然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这个梦对她来说福祸相依,并无好坏可分。
“抄什么家?这话可不能乱说。”依夏一边伺候知宁盥洗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知宁略用了些点心便要去查看这发起了失心疯的云儿。
好端端的,怎么就撒起癔症来了,知宁来到院中,发现几个小厮合力将云儿绑在了梅花树下,见她过来,纷纷跪在了地上告饶。
知宁清退了宜园中的闲杂人等,让依雯摆了椅子和茶具,坐在一边晒着太阳饮茶。
前因后果知宁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无非是这几个小厮奉了那举人的命,将这屡次外出的云儿逮来了自己眼前,而这云儿借口繁多,难辨真假,其中必定有些猫腻,需得她好好审一审。
春日下午的阳光暖意融融,知宁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着云儿,淡淡一笑:“你是我从袁府带来的丫鬟,我竟不知,你这做丫鬟的,什么时候戴上这么名贵的耳铛来了。”
云儿与众人纠缠之时,气力耗尽,双眼哭的通红,发髻散乱在瘦削的肩上,狼狈不堪,丝毫不见往日的清丽之态。
“小姐莫要笑话婢子了,婢子如今是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小姐是个心善之人,婢子犯下私自出府的大错,如今百口莫辩,婢子愿意领受惩罚,念在婢子娘亲年迈多病,躺在床上无人照料的份上,还望小姐开个恩典,放了婢子的身契,让婢子与家人团聚。”云儿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