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尘山谷的梨溪镇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小摊小贩早已等候多时,洪亮的叫卖声和欢乐的交谈声充斥整个黎溪镇。
袁草还是那副做派,甩着钱袋大爷模样地穿梭在人流中。宫门中人不得随意出宫门,可她又不属于宫门,她顶多是为了宫远徵才勉为其难待在宫门。话虽如此,但她到这梨溪镇来还是得靠偷溜。
路过了不少摊子,每个摊贩都精准一眼看到一女子手指上甩着鼓鼓囊囊的钱袋,于是袁草被呦呵来呦呵去,从一开始听到的“这位姑娘请留步”,再慢慢到后来传进她耳中发展成了“大爷快来呀~”,她毫不留情的恶狠狠地扬着拳头凶退了之后的摊贩。
观赏来观赏去实在没挑中心仪的礼物,她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中——宫远徵会喜欢啥样的礼物,抹额还是小铃铛,但这些都快堆满三个储物柜了吧……
正是心情不好的当当儿,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姑娘要不要来个漂亮的糖人。”
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人脸臭的能熏死一条鱼了吗?袁草一句“滚蛋”呼之欲出,但那摊贩好像察觉到她不耐烦的表情,赶紧补充了一句:“买一赠一。”
她硬生生将“滚蛋”咽了回去,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到摊前打量了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糖人,顿时眼睛一亮,问摊贩:“能做人不?”
摊贩回道:“能。”
袁草听罢,化身土豪,豪气十足地掏出几个碎银,“当”的一声拍在桌面上:“待会儿我请人作画,你照着画上的人做好糖人便是,必须做到一比一还原。”
从找画师作画到摊贩做好糖人,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效率那叫一个高。
袁草满意的观赏着手上的糖人版宫远徵,越看越赏心悦目,越看越满意,于是她又财大气粗地赏了摊贩几个碎银,临走前她清楚地看见那摊贩用看财神爷的眼神目送自己离开。
另一边的宫门内,宫远徵在徵宫仔细找寻了袁草一番,见她不在徵宫,心里有点纳闷这女人还能去哪儿,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偷溜出宫门了,毕竟这事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宫尚角属龙他便做了一盏龙灯,去到角宫想着陪哥哥吃饭再将其花灯送出,却听侍女说哥哥已经和上官浅一起服用晚膳,他就打消了念头,等晚些再送给哥哥好了,心里这样想,可面上难掩失落之色。
他手中提了两盏花灯独自一人站在寂静的徵宫,伴着清冷的月亮落寞无比。尽管将徵宫装饰的亮堂喜庆,却也摆脱不了没有热闹的人气。
他默默想道:“如果爱叨叨的袁草在,自己今晚肯定得被念死。”
但她不在。
宫远徵一动不动站了良久,最后进了房间。
袁草觉得自己回来的还不算晚,她没有去徵宫,如果不出意外宫远徵铁定去角宫找他哥黏着了。
可到了角宫,她见到了在凉亭下和上官浅一起服用晚膳的宫尚角,却不见宫远徵。
既然宫远徵不在,那应该是在徵宫了——真奇怪,按理说他肯定要来找宫尚角一起吃饭,难不成是因为不好意思打扰俩口子约会?
正当她迈出几步之后,不远处一人影朝这奔来,定睛一看是宫远徵,他神情慌张,袁草心里疑惑一下,继而要打一声招呼,可谁知“少爷”俩字刚过喉咙,宫远徵就闪电似的从她身侧掠过。
宫远徵眼见宫尚角即将喝下那碗粥,心急地掏出暗器,朝那碗粥掷去,瓷碗应声而碎。
他心中一喜,可接着他感到心口一刺痛,喉咙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在倒下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意识和视线开始恍惚,但他知道是袁草抱住了自己,陷入昏迷之前他感受到几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顺着脸颊缓缓滚落,他还以为是自己哭了。
宫远徵被送去了医馆。
袁草安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宫尚角捧着那盏龙灯坐在石阶上,垂头在想些什么。
她抬头仰望,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夜空中那些还在不断上升的孔明灯,明亮而柔美,祥和而幸福,可为什么宫远徵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点亮一盏孔明灯,没有为宫远徵许下祝福。
因倒下而发出清脆的银铃声还犹在耳畔,清脆但悲伤,悲伤的是今晚没有陪哥哥吃上一顿饭的宫远徵,还有摔碎在地上的糖人,那也是宫远徵。
她就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宫远徵身边。
袁草自责地低下头,她回来的太晚了。原本擦拭去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她该挡开那飞来的碎瓷,可她没有反应过来,明明身怀武功,明明武功高强,可自己就是没能挡开。
明明说好要守好宫远徵的……
宫远徵所在的药房的门被打开,几位大夫低头走了出来,宫尚角第一时间快步走了进去,袁草赶紧擦掉眼泪紧随其后。
宫远徵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