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1 / 3)

夜晚,绿漪园中静谧无声。清风乱入抚花枝,鲤鱼摆尾惊涟漪。这样的夜,这样的景,这样的心境,人生最美好的样子,不过此刻。心,一片安宁。

沈烨从净室沐浴完出来,长身玉立,清修雅静,四下环绕,却不见她踪影。

“吱呀”一声,门开了,苏玉言手持托盘推门而入:“洗好了?快来喝碗红豆薏米水,祛湿降燥的。沈叔叔。”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沈烨眼一眯,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转眼间,人已经坐到了他腿上。“叫我什么?”手在她腰上重重一掐,苏玉言笑得直躲:“哈哈……痒……放开我……”“再说一遍?”“相公……是相公……”她惊笑,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到他脖颈间,轻嗅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

沈烨停住了手,她的气息在耳边游走,又热又麻,馨香盈鼻。他扶住她的腰,身上的人儿整个软下来,只听到她在耳边低声呢喃:“相公……”沈烨早已心猿意马,一个打横将她抱起,人已经到了床上。腰带轻解,腰肢轻摆,低吟浅唱,水波翻涌。

又是一夜,花承雨露,鱼水相欢。

苏玉言今日被折腾得狠了,两个人早早就熄灯歇下。她天生心火旺盛,容易燥热,现在又是两个人共枕一被,夜晚睡觉不安生,常常是一觉醒来被子就已被她踹到腰下。沈烨总要钳住她的双脚,才好让她消停点。今夜不知怎的,她翻来覆去,心下躁动,总也睡不好。好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梦里山河倒转,光怪陆离,天旋地裂,海浪吞日……

“不好了!爷!大事不好了!”

睡梦里,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身旁的人倏一下坐起身,大衣往身上一披,哐一声推开门:“出了什么事?”

黑暗中,离哥手举着灯,跳动的火光映着他的脸,惊疑不定:“刚刚有人来报,柴大刚被侗华知县抓起来了!”

“你说什么?!”沈烨瞳孔一震,衣裳都顾不上整,抬脚就往外迈。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柴大刚?哪个柴大刚?”苏玉言从房间里跳出来,连灯都没有点,月光下她的脸一片模糊,只听得声音在颤。

沈烨回过头,凝视片刻,恰巧云雀听着动静,举着灯披着衣服急急赶来。“云雀,照顾好夫人。”“是。”云雀惶急地应下。

沈烨转身大踏步而去,只留苏玉言一个人在夜风中,心绪一片混乱。

柴大刚奉王洋之命,带了十几个小弟,伴他由海上登陆,一路往西北熹州府方向而去。

前面几日路途十分顺利,可谁知眼看着就要抵达熹州了,行到了宣天府和熹州府交界处的侗华镇,却忽然被当地知县扣下。

也不知他个小小的知县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这消息却又只灵通了一半。他只听说得海盗二把手来到了宣天府,却不知他为何而来,更不知是上头大人精心安排,自以为逢着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想要趁此露个头,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将柴大刚扣在了侗华镇的大牢里。

这下可好,消息既已传到了熹州,很快便也会传到王洋耳中,这下误会可大了!王洋本就疑心重,官府突然如此举动,无异于往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这下且不论柴大刚是生是死,可同倭寇的和谈,恐怕都只剩一个死了。

“愚蠢!荒唐!竖子也……竖子也……愚不可及!不可与谋!”袁总督气得摔杯大叫,沈烨和几个同僚立在一边,不敢作声。只等袁总督发泄完了再发号施令。

他稍稍平静下来,扶着腰带呼呼喘气,袖子在空中来回甩着:“去把那个……那个方直,给我绑来,就绑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里把他就地正法!”几个人听着同时抹了抹额上的汗,袁大人这是真气糊涂了。

一个官员上前,弓着腰小心翼翼道:“大人,这侗华知县,毕竟是我朝官员,刑不上大夫,没有把他办了这一说法……况且按大寰律例,他也没犯什么法呀。大人还请息怒,请息怒啊。”沈烨知他说气话,没有上前触他霉头。

“他是没有犯法,可他还会犯傻!个蠢货!蠢货!”那人又打着哈哈,退了回去。

袁总督背着手,仰天长叹:“如今这种情形,只好赶紧将柴大刚放回去,以免再多生事端。只是可惜,布局这么久的招安事宜,恐怕是付之一炬了。”双方原本就脆弱的信任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如今柴大刚被捕,不过似一弹指之力,便将双方的信任轻易摧折。

然这世间上,时间的鸿沟是难以逾越的。

这边厢袁总督他们刚有了定论,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侗华镇就传来消息:柴大刚已被方直处死狱中。

那个蠢出天际的侗华知县方直,还自以为立下大功一件,可没成想他满心欢喜地把消息报上去,却收到劈头盖脸一通骂。但表面上他还是斩杀倭寇有功的,也没个口实真把他怎么样了,可这仕途也算是被他就此走到头了,漫说以后会不会暗地里打压他,反正想要提拔,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柴大刚死后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