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离哥进来回话:“公子,青荷姑娘已经安全回来了。”“嗯。”沈烨放下书,看着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云雀进来上灯的时候,正看见他对着窗外发呆。屋里霎时亮了起来,沈烨一晃眼,忽然笑了。
围捕的事情弄砸了,本以为自己心里必不会好受,可当听到青荷安全归来的消息,竟觉得心中一片释然。
恍惚中,他看到有个女孩儿从灯光里跑来,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同她一起奔向光来的地方。
“沈烨!”苏玉言气喘吁吁,她竟然真的出现了!从他的脑海里,跳到了他面前。
见到她,沈烨是欢喜的,他本以为她也是,毕竟青荷总算安然无恙了,她肯定比谁都开心。然而并没有。
“菘蓝不见了!我们找了他一个下午。”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沈烨只觉心里一揪,连忙从书桌前起身,捧起她的脸:“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我一回来他就不见了。”她的声音像一只小猫,软软的,怯怯的,挠得他心上又痒又疼。
“他出门的时候有说去哪儿吗?”“去给周太延看诊了。”沈烨手忽然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离哥担忧地看他一眼,他半张脸都隐在了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爹爹去问了,周家的人说他一早就走了,可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离哥更是一直屏住呼吸,仔细着沈烨的动静。
“菘蓝,八成在周太延那儿。”沈烨沉沉开口,离哥讶异地看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苏玉言:“你怎么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这个周太延素以喜男色著称,城中常常会有一些长相清秀的少年失踪,都是被他绑了去。”
苏玉言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果然,自己的预感没有错。“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上次菘蓝过去,就暗地里对着他动手动脚的。”说完气呼呼地转身。
“你干嘛去?”沈烨一把抓住她。
苏玉言急得要跳起来:“要人呐!再晚就来不及了。”沈烨苦笑一声,将她抓过来:“你以为这个周太延是这么好对付的?”“不就是做生意的嘛,我们堂堂正正去要人,还敢把我们这怎么样?”苏玉言不清楚也是正常,周太延在熹州府根深势大,行事作风阴狠又猖狂,官府的人对他也是要惧上三分。
“你也说了,他是做生意的,跟生意人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说着转头吩咐离哥:“你陪苏姑娘过去,就说传我的话,只要他周老板肯放人,以后他的货从华西道上过,我只要他一分利。”
离哥听了一愣,半天吞吞吐吐道:“公子,这……恐怕不妥吧。”沈烨一个挑眉:“怎么,我说话都不管用了?”“离哥不敢!”“去吧,别磨蹭了,省得耽搁了。”“是!”
离哥正欲转身,沈烨叫住了他:“记住,切莫轻举妄动。周太延干的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儿,不可能不留着一手。”“我知道了,公子放心。”
苏玉言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里头的道道儿她不清楚,但是她相信,听他的没有错。眼下这个情形,也只有沈烨能帮忙救出菘蓝了。
离哥领着苏玉言,快马加鞭赶来了周府。周太延听说是沈烨的人求见,立马将他二人请进来。
两个人走进后院,周太延正背着手,在树下乘凉逗鸟。他抬头瞟一眼离哥,转身继续逗弄他那鸟儿:“果然是沈烨的人,他沈大老板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周太延一直屁股朝着人,苏玉言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说话含混不清,很是怪异。
“我们公子托我来向周老板要个人。”周太延愣了愣,轻笑出声:“什么人?沈老板的意思我怎么不明白?”“装糊涂。”苏玉言忍不住开口。
周太延这才注意到离哥身后的小丫头,走到跟前儿来,细细打量起苏玉言。苏玉言也终于看清了他,但又好像没看清。他的五官太模糊,那脸不像是脸,倒像是刚从水里捞起的一团泥巴,又粘又腻,挤成一团。那眼睛也不像是眼睛,倒像是有人随手捡了两颗豆子,按了上去。大嘴一张,露出一排黄牙,东歪西歪,互相挤兑。光是看他这个样子,苏玉言就要作呕,她不敢想象,菘蓝若是真的遭遇了不测……
“你把我弟弟弄到哪里去了?”苏玉言看着个头小,说话却是咄咄逼人。“啧啧啧,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拐了你弟弟?”苏玉言被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老板,我们公子说了,只要肯放人,以后您从华西道上走货,只收您一分利。”周太延听了,略一错愕,随即看向苏玉言,笑得意味深长:“我说小姑娘,你是沈烨什么人啊?居然能劳动他割肉放血地跟我来要人?”
不知为何,苏玉言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有种微妙的敌意。苏玉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可依然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