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陷入沉思之时,江息心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名女修。不过她们进村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就干脆和我分头走了,还给我画了个阵法,保我无事。说起来,她俩好像是哪个名门出来行侠的,等到碰头的时候,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说起交流,祝久也不知道要交流什么。她空有理论,没有实践,不露怯都算好的。这样想着,也提不起多少热情。
明月高悬,此时快到后半夜了。在紫祥村上蹿下跳吹了半晚的夜风,一直紧张,倒也没觉得多冷,乍一松弛下来,祝久反而觉得身上有些凉。
她搓了搓手,从怀中掏出玉牌仔细研究,心中颇有些发愁。
“试炼完成不了,就进不了玉机宫。进不了玉机宫,就学不到实操技巧。学不到实操技巧,就没法正大光明地用金手指。用不了金手指,就很难保命……”
蓦地,怀中一热,打断思绪。
祝久低头一看,是一颗巴掌大的浅粉色玉球。珠圆玉润,粉嫩如春桃,持续不断地散发融融暖意,在这样的夜里格外招人喜欢。一时,前途之忧仿佛也随着寒意短暂远去。
苏潇也不知把它揣在何处,或许是看她耸着肩膀像是畏寒,便掏出来给她了。少年身上一派雪意清冷之色,从头到脚无一处带有暖色,看着就没自己保暖,祝久不禁生出几分歉意:“谢谢,我等会儿还你。”
“不必。”苏潇垂下眼帘,“与其停留,不如回去。”
苏潇言谈简短,但祝久已能将小短句扩成一句好理解的完整句子。看了看四周,心想也是,反正保命的阵法都没了,呆在这里还更加显眼,不如回到藏着阿喜的田舍里。
如此考虑,祝久捡着重点,将自己进村以来的经历简略讲了一遍。江息心听得睁大双眼,义愤难平,在听到阿喜伤势时,更是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有这种事!”
“收声啊江公子!”祝久赶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江息心后知后觉地捂住嘴,旋即又放下手,一拉身后背篓,催促二人也站起来:“听你们所说,那阿喜姑娘一定很是虚弱,眼下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们快回去,不要再耽搁了。”
于是,三人又小心翼翼,避着村里四处找人说话的亡魂,回到了田舍之中。
一推门,却发现阿喜已经醒了。她苏醒后自己挪动了身体,从草垛后藏到了更隐蔽的墙角,正勉强地靠在墙边瘫着。
她十分机警,但身体实在虚弱,似乎是因为听见了门扉响动却无力躲藏反击,打开门时,她脸上恐惧兼愤怒的神色还未消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淬了剑光一般明亮。配以满面狰狞伤口,和如野兽一样呲起的牙,在满室暗色中,显得极为恐怖渗人。
江息心没什么反应,救了她的祝久却吓了一跳。
阿喜被绑在柴火垛上的时候,简直就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绵羊。祝久原本以为这又是一个任人搓扁揉圆、因为性情纯良招来祸事的少女,却没想到,在稍微恢复了些生气后,她看上去竟如此富有攻击性。心下微微吃了一惊,却也不禁更加怜惜。
虽然阿喜极富敌意,但她很是机灵,一双眼睛从左到右扫了一圈,结合自身状态,立刻猜出这三人并非是绑架她的紫祥村村民,还有可能是帮了她的人,便慢慢地卸下防备,不再瞪着他们,只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江息心来之前已经听了她的遭遇,多半能想象出那种惨状。可亲眼见过之后,还是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狠狠地跺了下脚,骂道:“那群禽兽!怎么这样对别人?!”
祝久蹲下身去,缓缓伸手试探阿喜的反应。她果然还是存有几分警戒,猛地抬眼,艰难地向后一缩。
祝久想了想,手腕一转,把玉球托在掌心,温声细语道:“你觉得好些了吗?你失血太多,现在冷不冷?冷的话,你摸摸这个。”
阿喜视线略微下移,瞥见玉球时又转瞬挪回一旁的地面,微微转过头,像是不想搭理祝久。祝久还不死心,托着玉球向前挪了一步,还未开口,忽然一片雪色映入眼帘,将她与阿喜隔开。
抬头看去,正是苏潇。他面色冷然,毫无波澜地问道:“紫祥村发生了什么。”
阿喜理都不理,仍沉默地看着地面。苏潇盯着她,又道:“你哥哥被抓住了。”
阿喜像知道他在虚张声势,忍不住嗤笑一声。牵动伤口,当即呕出一口血来。江息心见势不妙,立刻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位苏兄……苏公子。我不是把能说的都说了么?为难病号又有何用。”
祝久知道,这话便是江息心的性格使然,他是真心实意在劝,然而传入旁人耳中,则不见得会如此理解。
阿喜面露些许烦躁,明显是误解这是套话战术,认为他俩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江息心却还懵然不知,咳了一声,对她故作英勇道:“阿喜姑娘,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