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下,柳老夫人怜爱地摸了摸苏莹莹的鬓发,怎么瞧怎么满意,这是她母家特意培养的女娘,才色双绝,自是没得话说。
苏莹莹瞧着柳老夫人的神色,嘟起了嘴:“姨母,这二嫂嫂,怕是不好对付。”
柳老夫人傲然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妇,也值得莹娘放在眼里?”
蔡京河那日之事她早便知晓,再加上这两回的相处,宁锦在柳老夫人眼中便是个只知铜臭的蠢人。
苏莹莹摇了摇头,在柳老夫人耳旁低语几句,柳老夫人骤然眉眼倒立,气得不轻:“你说什么?她竟忍住不说?”
“将那个孽畜给我带上来!”
很快,两名小厮压着一名手脚皆缚镣铐之人,蛮横地拖入甘乾院。
柳奴睡到一半被人用凉水泼醒,发丝仍滴着水,闭目躲开外间光线来到此处,瞧见堂上二人,立即露出刻骨的恨意。
“你那是什么眼神?竟敢如此瞧人,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两名小厮手持早已备上的棍杖,用力地打下去。
木棍一下下击打在脊背上,柳奴一声不吭,这对他来说比每日进食更为寻常。
苏莹莹对着他那张与柳无许一模一样的脸,终是挥手打断:“你且说说,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交待清楚便不打你。”
声音如莺啼,叫人心生亲近。
柳奴却是低垂着头,不吭声。
柳老夫人气急,抓起一个杯盏便往他脑门儿上扔:“问你话!是不是要我将那老不死的打死,你才开口?”
背盏碎裂的声音惊动了窗牗外的野雀儿,叽叽喳喳飞往高处,极为刺耳。
柳奴眼睛动了动,水珠自发尖滴下,落至俊若冠玉的侧脸。
最后自脖颈滑入衣衫,湿润了锁骨,竟是有几分矜贵郎君的慵懒之意。
可惜满身桀骜被柳老夫人那句言辞抽走一半,只磕磕巴巴道出一句:“我,掐她。”
“我同你说过,挑完盖头什么也不许做,你是不是活腻了?”柳老夫人气得笑了,咬牙切齿道:“那蠢妇倒是能忍,是我小瞧了她。”
柳奴有些意外,听这意思,那女人不是她们一伙的?
随即睫毛颤了颤,与他无关。
苏莹莹走到柳奴跟前,从袖中拿出一只青瓷瓶,笑得温柔:“不打紧,你今夜拿着这伤药给她敷上,切不可再对她动粗。”
柳奴抬眼瞧她,他向来敏锐,准确地从那张柔善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怀好意,接过瓷瓶,再度垂下头不说话。
他讨厌这个女人。
“装哑巴?信不信我让你变成真哑巴?”柳老夫人今日被他气得不轻,出口便是火药味。
苏莹莹挽着柳老夫人的胳膊摇了摇:“姨母宽心,别气坏了身子。”
随即挥手让人将柳奴带走。
屋内只剩她二人,苏莹莹娇俏道:“姨母,您让那野奴别碰她,可谁家夫妻没有些肌肤之亲?”
柳老夫人笑骂:“呔,你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竟是不害臊!”
她想到柳奴便觉气不顺:“柳宅是什么地方,岂能容那二人做腌臜事儿贪欢?”
苏莹莹故作羞恼地嗔了一眼,认真道:“依姨母之意,咱们还得捧着她些日子,若那野奴从不碰她,引她怀疑怎么办?”
柳老夫人沉下脸,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大事要紧,遂松口道:“那便等那孽畜伤口好了,让他行事。”
苏莹莹满意点头,眼中露出闺阁女子不该有的媚色,如同雨后的牡丹挂了珠水,极为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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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一觉醒来,外间天色已是大暗,她惊得一骨碌坐起,唤来芊芊:“什么时辰了?官人可有过来?”
动作稍大,牵动了颈脖子上的伤口,宁锦疼得龇牙咧嘴。
芊芊心疼地给她吹气,等疼痛过去才担忧地开口:“没呢,应当是要在前院用过膳才来。娘子,他若再对你动手可如何是好?咱们能不能去报官?”
宁锦被她逗笑,苦中作乐一般调笑她:“滁京城内除去皇宫里头的那位,官人便是最大的官儿,你想报什么官?”
随即怕她担忧,宽慰道:“安心,你家娘子从不吃亏,在柳家更是如此。”
芊芊半信半疑,却也别无他法,只得点点头,苦闷着脸。
宁锦还要再说,但听外头下人通报:“官人来了。”
二人相视一眼,芊芊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