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上不了台面。”
“老奴并非有意贬低女子地位,可自古向来如此,惟有更甚,锦娘若不寻个好人家依托,手中家业只得沦为他人之物。”
“而锦娘你亦会沦为他人之物,你可能懂?”
“你守不住。”
李叔将话说得极重,面色沉凝,眼中却是不忍。若非东家忽然过身,宁锦本无需承担这些重责。
可他未言明的是,他也老了。
淮州虽不若滁京这般繁华,却舒适安逸,气候宜人。
骤然将一朵娇养的牡丹移去沙丘承受风暴,大多是难以存活的罢。
李叔忧心忡忡。
宁锦闭上眼,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妥协,更似不屈。
“掌事,柳府来帖。”
外头小厮举着邀帖回禀,李叔并不接过,小厮转而递向宁锦。
李叔:“东家且去瞧瞧罢。”
此乃李叔头一回称呼宁锦东家,宁锦抿唇擦去泪痕,郑重接下。
李叔说的那些,她并非不懂,而是不愿懂。
她始终不能接受爹爹的死,亦无法想象将要接手宁家上下,并嫁给一个未曾谋面,连高矮都不知的男人。
风起兮,无一朵祥云可安然自处。
如今怕是,不得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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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位于皇城东幽廷门外的安兴坊,左拐便是御街,直通青鸾门。
宁锦的马车自昌化坊驶上御街,一路到底便可到达。
柳家老太太以吃茶的名头邀她前来,想必是那日蔡京河,将她抵达滁京的消息传了出去。
知有客来,柳宅大门敞开,辛管家在门外恭候多时。
宁锦由着芊芊绾了个滁京时兴的灵蛇簪。
将东海珍珠作为锚饰,额头,脸颊各置一颗,太阳穴与耳垂皆挂上串珠,此等妆容隆重又不失清雅。
可宁锦眉横丹凤,珍珠作以辅饰,只称得姿容愈加潋滟。
见宁锦自马车下来,辛管家面带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宁娘子安康,请随奴来。”
辛管家态度恭顺,可面对一位商户之女,骨子里的矜贵与清高还是不经意间在眉眼流转。
宁锦在柳府下人多双眼睛的注目下,来到府中园林。
“老夫人在内静候,奴就不进去添扰了,宁娘子请。”辛管家驻足在园林门口,笑得满脸褶子堆。
宁锦点了点头,平静地迈上青石板小道。
本朝士大夫们推崇隐逸风雅,并由此生出雅致的审美理学,在簪缨贵胄之间极为注重。
柳家门第高贵,数代人留存下来的宅邸主打一个“雅”字。
园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露出盖着琉璃瓦的屋脊,雕梁画栋,推光朱漆。
沿着小道深入,一座被水池环绕的楼阁一览无遗,名为春暖阁。
飞檐上的龙头活灵活现,无端给人肃穆庄重之意。
宁锦踩上玉石台阶,便听见屋内人说话,以及修剪枝芽的声音。
柳老太太:“宁家小娘子初来乍到,你二人需多加照拂。”
秦氏:“母亲宽心,我等并非那不好相与之人,待宁娘子入府,必会客客气气。”
魏氏:“是啊,我这头已备下厚礼,只待宁娘子入府呢。”
宁锦步子顿了顿。
随即在下人的通传后入内,沉檀拣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抬眼便瞧见位于主座的老太太,鬓发一丝不苟,服妆考究,精神铄熠地瞧了过来。
宁锦忙低头作揖,一一问候。
鹅黄色襦裙,橙色云锦披帛的乃大夫人秦氏。绛色褙子,体态纤瘦的是三夫人魏氏。
秦氏顷身相扶,面容热情得有些迫切:“都是一家人,宁娘子切莫客气。”
老太太轻咳,一双眉眼生得有些刻薄,笑容亲和,如张被捏皱的纸,极力抚平仍会留有痕迹,说不出的怪异:“入座罢,我柳家并无太多苛刻的规矩,自在即可。”
宁锦可不敢自在,轻声道谢,遂坐到一旁抬起了头。
眼神悄然瞥过两位未来的妯娌,秦氏面上闪过愕然,自以为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魏氏始终含笑,距离不近不远:“今儿暖日微云,我二人便想出插花的法子给母亲逗个乐子,宁娘子不若与我们一道,打发打发时间?”
宁锦面前几案上整齐地摆着青瓷花瓶与大小剪子,案几旁的竹篓内簇拥着各类奇花异木,皆是珍贵品种,显然早有准备。
“少夫人,宁锦是个没见识的,这些个风儒雅事实在做不来,就莫惹旁人笑话了。”
秦氏笑道:“大户之女哪有不懂得花艺的?宁娘子就莫要藏拙了罢。”
宁锦正要推脱,魏氏开口解围:“无妨,小娘子面皮薄,待日后入府有的是机会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