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初愣了一下,顺着沈江澜的话问:“怎么知道的?”
“在我和云隽走进病房看云知亦的时候,刚好听见了她在喊‘陆鸣初’这三个字。”沈江澜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心境却很无奈而沉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但他在云知亦醒来后,曾经问过云知亦‘陆鸣初’是谁,她却一脸茫然的回答‘什么’,随后的几年里,他也从来没见过一个叫陆鸣初的人出现,他曾经还小小的庆幸了一下,那个名字或许只是她在睡梦中的胡乱呓语。直到三个月前,他来到了江城,住进了陆家,才明白自己之前的庆幸只是镜花水月。
陆鸣初这个人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陆鸣初一言不发,但他的心中思虑万千,原来他对云知亦的熟悉感也不算是无中生有,他们或许曾经认识,或许也曾经相爱过,但他只是浅浅的猜测,她肯定知道什么,却没对他说。
他不由自主的从背包里拿出她送给他的自行车模型,这个模型是那种组装且中空的,他想起她弯弯的眉眼里藏着的感情,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走廊里其中一位家属瞬间冲向前,往手术室奔去,但撞到了陆鸣初的手肘,他手里的自行车模型也被撞得偏移了手,失去支持后“砰”一声掉落在地,出乎意料的是,自行车模型最后裂开了,一个红黄相间的囊袋也从裂开处弹出来。
陆鸣初意外的单膝跪下,他伸手捡起那个红黄相间的囊袋,心中隐隐有猜测的抬眸看沈江澜,似乎在等对方解释什么。
沈江澜的神色凝重,他同样很意外,因为:“这是云知亦上次求的平安符。”所以她是把自己的平安符给了陆鸣初。
平安符。
陆鸣初把平安符紧紧捏在手里,他用另一只手握起裂开的自行车模型放回背包,眉眼低垂,眼底愈加黯淡无光。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平安符给他,没有了平安符的她又偏偏在今天摔下了山崖,难道她事先知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难道应该出事的人是他?
陆鸣初越想越觉得震撼而不可思议,他并不是封建迷信的人,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很诡谲而缺少道理,他不得不信,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深沉了好几个分贝,他问:“她在哪里求的?”
“白陀寺。”
那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在白色墙壁的陪衬下愈加刺眼醒目,陆鸣初觉得很像刚才云知亦身上淌出的鲜血。
很快,他捏着那只平安符转身朝手术室的反方向离开,沈江澜见状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急促的语重心长道:“你去哪儿?”
陆鸣初语气很冷:“白陀寺。”
沈江澜不理解想,他下意识吼道:“可是她还在手术室,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你要去也得等她出来再说啊!”
陆鸣初反驳他:“我等在这里能怎么样?是能进去给她做手术,还是能许愿让她直接醒过来?”
沈江澜没有立刻松开陆鸣初的胳膊,刚刚没发现,但现在陆鸣初侧背着他,所以他能看见陆鸣初背面的校服晕染出了一片血渍,是云知亦的,夹杂着泥土的棕黄,很脏也很触目惊心,他挣扎良久,最后也只是说:“那你可以先换身衣服。”
“不用。”陆鸣初边说边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上,顺势挡住了校服短袖背面的血渍。
这次沈江澜松开了陆鸣初的胳膊,没再拦着对方离开。
白陀寺。
高耸入云的香樟树伫立在蜿蜒的山路两侧,阴翳的氛围笼罩在每一个角落,秋风吹来,让一片紫竹林簌簌作响,树叶相互摩搓的声音森然寂寥,树荫有一段缺一段的,台阶也凹一级凸一级的,花草树木的腥香无孔不入。
陆鸣初一脚深一脚浅的拾级而上,风吹过自然而然的带起了他外套衣角,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好像是属于他的又好像不属于他。
关于云知亦,他知道她很爱笑,眉眼总是弯弯的像月牙,她很坦诚而直白,就像那天晚上直觉跟他表白那样,丝毫不拖泥带水,但他总觉得缺了什么,觉得不够浪漫,觉得不够深刻,觉得这没有铺垫基础的感情不长久。
相对于她的坦荡,他就显得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
还是那座飞檐走壁的创钰殿,距离他上次来丝毫没有变化,不同的是门前那棵参天的古槐树上面的红丝带更加丰富了,还有古树下站着的广袖长袍的僧人,背对他而立,沧桑神秘的气质不自觉流露出来。
不知为何,陆鸣初总觉得那位负手而立的僧人是在等他的,他不自觉向那僧人走近,他感觉每一步都好像在走近一个真相。
僧人转身,慈眉善目,佛气环身,却没看陆鸣初,而是看向他手中紧紧捏着的平安符,虽然他没去看平安符,但他知道那只平安符一定已经被他捏得皱皱巴巴了,他一直沉沉浮浮的心迹跟它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