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生以后学了现代编舞,后来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跟着五湖四海的舞者学了甩手舞和爵士。
这些年,他能驾驭各种舞种。
今夜的舞一如既往地有力量,框架大而漂亮,然彻的动作干净且有质感,下腰翻越干脆利落一步到位,却又很柔,他再次起腰的时候柔得像水,旋转跳跃间像一朵盛开的花,又像燃烧的火。
明明没有背景音乐,竺宴却听到了凌冽风声,枝桠燃烧,火堆旁的种子破土出芽,还有,雪。
她抬头,天空果真飘起了雪花。
一舞毕,然彻喘着气定格在原地。
“下雪了,然…”竺宴下意识喊人,却见他站在栈道中间。
悬崖峭壁上,他四周裹着光,像极了从九天降落的神明。
然彻的舞太震撼,竺宴看得入迷,竟不知他何时上了栈道。
“那危险你快过来!”竺宴朝他大喊。
然彻回她:“你不是一直想走过这座桥吗?”
“试试吧。”
“别害怕,我在这等你。”
那是很久以前了,这里的玻璃桥刚修好的时候好多人跑来打卡,竺宴那时候刚拿到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高兴得不行,拎着干瘪的钱包说要出去走走,第一站就是这座桥。
但是她没走成,既没能去读研,也没能出来旅行。
其实,就算那时候没有发生那些事,她也没有勇气走过这座桥的。
因为她微微恐高。
但是今夜,她喜欢的人站在桥中央向她敞开怀抱,等着她过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竺宴告诉自己别往下看,一步一步,双腿发软地,坚定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然后抱紧自己的神明。
“竺宴,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然彻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嘶哑地问。
“然彻,我们可不可以只做朋友?”
他的忐忑终于还是被击得粉碎。
然彻眼里的光顷刻间碎裂,沉寂。他听见自己狼狈的声音在问:“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竺宴看着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细碎的泪光下藏着他不曾触及的东西。
“然彻,我们的家庭不一样,我们的经历也不一样,你看到的我不是完整的我,如果只做朋友,我可能,我们还可以是真实的自己,如果,如果……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样子然后让你也讨厌我,也不想你因为我变得不像你。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喜欢对于现实有多不堪一击。”
“可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然彻急切地开口,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竺宴打断他,眼眶通红:“然彻,如果我们不能只做朋友,那就在一切彻底变坏之前结束它。”豆大的眼泪终于落下,竺宴几乎不敢去看然彻的眼,她逼着自己决绝地看着他,说出捅心穿肺的那句话:“我们,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吧,她喜欢的人,在她喜欢的地方,说她喜欢的话,跳他们喜欢的舞。如果一定要结束,就让他们停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