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过了一朵厚厚的云彩, 遮住了还算是明媚的日光,到底是深秋,这么点稀薄的温暖被遮挡后, 风中便染上了丝丝寒气, 一开始还不觉得, 逐渐就冻得人脚趾冰凉, 让人下意识的摇摆着,争取一点暖意。
秋意泊看着一个又一个村民满载而归, 不到二十户人家却换了快要一个半时辰才算是换完了东西,货郎亦是笑容满面,他扭头看了看已经空得几乎见了底的牛车, 扯着嗓子吼道:“十斤盐三斤油, 头绳帕子锅碗瓢盆, 还有要的吗!”
有村民笑着应道:“呸!你那头绳也忒贵了!一根头绳要五个大钱, 哪有你这么卖的!吃饱了撑着才要呢!”
“就是就是!”有人应和道:“我看那锅子也不咋样, 薄得和纸似地, 还要一两半的银子!这谁买得起!”
货郎答道:“就这么个价!各位乡亲们, 我还要吃饭的呀!这么远的路,又是蛇又是熊瞎子,我这拿的可是卖命钱!”
众人也知道是这个理,其实那个大铁锅并不差,也不至于就到了和纸一样薄, 要一两半是因为它太大了,通常那么大的锅都是给家里十几口二十几口人烧饭才用得上, 他们这儿一家子最多也就七口人。不过话又说回来, 也不是就没人眼馋了, 主要还是太贵了。
货郎和村民们扯皮了一阵, 咬死了牙关不肯降价,宁愿怎么背来的就怎么背回去,秋意泊见状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这儿。”
货郎应声侧脸望去,便见一片银光落落,霎时心中一惊,再仔细一看,便见是一位俊美似妖的郎君,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货物:“这、这……这是哪位?!”
村民们笑着解释道:“这位是秋相公,人家可是秀才相公,还是树哥他干爹!瞧我们这儿风水好,就打算在我们这儿长住了!”
“喏!”有热心人遥遥一指隔壁那座满目金黄灿烂的小山:“就住在留山上!”
货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心脏突了一下,随即就砰砰乱跳,逼得他一头冷汗。秋意泊缓步而来,抬手免了对方的礼,笑道:“剩下这些我都要了,不过得请你送到留山上,今日天色已晚,干脆在我那儿歇息一晚再走,现在外头山里的熊瞎子狼崽子都是屯膘的时候,晚上也不好走。”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只觉得秋相公一片好心,连推带搡地道:“快应下来啊!秋相公那宅子修得跟神仙住的宫殿似地,能叫你住上一晚简直是你走了大运道了!”
“就是!还不快应下来!难得秋相公开了口!”
货郎看着这位众人口中的秋相公,怎么看怎么害怕,可一旁村民都是这副做派,再看那位秋相公似笑非笑,一时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他硬着头皮应了半句:“这儿还剩下点,秋相公既然都要了,我给您算便宜点,这送是不好送了,我还急着赶回城呢!我、我媳妇儿要生了!就在这几天!”
有与货郎相熟的村民闻言就嘘了一声:“刘二麻子,你什么时候娶的媳妇儿啊?!春天来还没有呢!现在就快生了?该不是给人做了现成的爹吧?”
货郎连连摆手:“去去去!上回来没跟大家伙说罢了!我媳妇真要生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盯着呢!”
村民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便扭头跟秋意泊道:“秋相公,我替你送回去吧!也不多!一趟就完事儿了!”
“是啊!我替你送!”
秋意泊微笑着说:“好,那就劳烦大家了。”
秋意泊又问道:“一共多少银子?”
货郎硬着头皮算了算,道:“都算银子吗?一共一两七钱六分银子!”
秋意泊颔首,当即拿了个五两的银条出来,货郎拿着剪子一边剪一边称,好不容易称够了,拿了银子就连忙告辞,秋意泊这头则是由周生把东西替他送回家去。
天色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很快连路都走不了了,秋意泊这会儿才到家,示意周生将东西都放到杂物间后,指着一楼的客房道:“今夜就住在这儿吧。”
周生张了张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才道:“行,多谢秋相公!”
“应该的。”秋意泊笑着应了一声,自己则是上了二楼主卧休息,周生进了客房,有些傻眼地看着陈设,随即又伸手摸了摸悬在一旁的帘子——这帘子虽然是麻做的,却是细得不得了的麻,和他们用的麻布全然不是同一种,这种麻摸上去一点都不刮皮肤,还有着和丝一样的柔滑质感,周生小心翼翼地松开手,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把这么精贵的料子给勾破了。
是夜,他裹在暖和的被窝里,心想那货郎真是没眼光,瞧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把秋相公认作了妖怪,没见识!哪里来这么好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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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完全黑之前才到了之前寄宿了一夜的山洞,说是山洞,不如说是个山坳,就那么一米深,勉强能挡个风,可在山里头有这么一块干净地方避风已经很不错了。他生了个篝火,仔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