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哥他干爹来了!”
又一女声道:“什么?好好好!你等我!”
接下来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生哥就抱着一堆床单被褥过来了,三下五除二开始铺床扫地,他边做活边说:“实在是对不住您了!这里是打算留给树哥以后住的,还算是干净,被子都是簇新的,不敢拿用过的给您,您先凑合一晚吧!”
秋意泊不禁道:“不必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
“这哪里能行!”生哥头也不抬地说:“咱们都是干惯了的,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秋意泊却之不恭,只能笑纳,生哥做事十分利索,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便跟秋意泊告了声退,当即就把干净的小屋留给了秋意泊。秋意泊眉间溢出了一丝笑意,脱了外衫盘腿坐到了床上,被褥散发着一股刚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是细棉布的,摸着很是舒适,他盘腿而坐,也不大想睡觉,干脆打坐养养精神就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秋意泊以前入定的时候都喜欢躺着,经常入定直接过渡到睡着,现在境界上去了,他入定的时候却喜欢用坐着的了,就跟以前电视里常看见的道长一样,盘膝而坐,也没有再发生过入定到睡着的事情。
秋意泊慢吞吞地想——可能就是人老了?不缺觉了?
不可能吧?他现在身体一直保持在二十五六岁的状态,还在现世的时候他在这个年纪天天想睡觉好吗!抓着机会就想睡,午休就那么一个小时不到他也要抓紧时间眯个半小时,不睡一下午都没精神,更别提每天早上起床上班如临酷刑恨不得就此长眠不醒的痛苦了。
那估计就是境界高了,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精力旺盛,根本不累,自然也就不缺觉了。
其实也是,这些年虽然有血来宫横着,实际上他的生活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悠闲的,也就是拆秘境、入秘境、融合秘境的时候累一些,其他大部分杂事都是弟子处理,他就负责等一个坐标,然后过去。哪怕是在路上,他的飞舟宽敞舒适,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布置的,住在上头跟住在自家洞府里没什么两样,也谈不上什么赶路累,吃喝更不必提,他向来不亏待自己,所以甚至可以称得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神。
也挺好的……秋意泊幽默地想: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①。
一夜过去,第二日的清晨天空刚刚有了一丝光亮,秋意泊就被鸡鸣声给惊醒了,他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还是深蓝色的窗纸,侧耳细听几声啼鸣,才慢吞吞地想他好久没听到这声音了。
乍一听还有点陌生。
——但也是真的吵啊!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响动,有人推开了窗户,有人在穿衣服,有人叫醒了身旁熟睡的婆娘夫君,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打着呵欠走出来,手里还捧着簸箕给鸡圈猪圈撒吃食。
他所在的这一户人家也动了起来,有妇人哄着啼哭的婴孩,生哥去敲了另一扇门,小声地与他爹说:“爹!昨晚上你猜谁来了!”
老汉嘿了一声:“你当我是死的?叫的那么大声,我哪能不知道?今天赶紧去杀头猪!挑瘦肉回来!再去问问谁家还有糖、果子的,一并都买回来!你今天给我进山去!山里头的野泡子是好吃的时候,多摘点!秋相公是矜贵人,咱们太好的也没有,也就是图一口新鲜!”
老汉说着就将早就数好的大钱塞进了他手里:“快去!还有叫树哥他娘管好孩子!别叫树哥哭了闹的,秋相公听了许是不喜欢的!”
“好嘞!爹!我这就去!”生哥说完就提着两串大钱回了屋内,跟媳妇交代了两句,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叫媳妇抱着孩子去见见孩子干爹,吃完了饭就赶紧带着孩子去隔壁乡邻家待着,别叫孩子惊扰了秋相公。
秋意泊仔细听着这一切,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很有意思,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听,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就飘来了烟火气,又有下锅炒菜的声音,还有老汉在一旁叮嘱老妇要拿新猪油,不能拿陈年的,不要放太多油,也不要放太少,腊肉取瘦肉拿菌子炒得干香干香的,好给秋相公下饭。
村里头的第一顿就是干饭,其实算是最要紧的一顿饭,因为吃了这一顿就得去干活了,这一干活就得到下午才回来,不吃饱哪来的力气?
不多时,秋意泊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是老汉的声音:“秋相公?秋相公你醒了吗?”
秋意泊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外面或许已经烧好了就等他了,他也下床披衣,等走到门口时已经衣冠整洁了,他开了门,就见到了老汉,时间在年轻人脸上是看不大出来的,但是在老人身上却显得尤为明显,老汉显然老了许多,身量也比之前微微矮了一点,算下来应该是过了一两年的时间。
一百多年,这里就过了一两年?
秋意泊微笑了起来,这地方要是被宸光见了,他会不会气得跳脚?不过现在也没摸清楚,也说不好到底是这村子更好还是飞花秘境更好。
……又或许,这村子就是不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