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右脚tendu出去,一、二、三收回来,加pique的动作......”
其他人听起来没那么清晰的芭蕾专业术语,传到她耳朵里就像是自动加上扬声器,她甚至能想象出每个动作的手和脚应该落在哪一处。
像两只手臂分别从不同方向拉扯自己,云想潜意识总觉得自己应该去跳舞,而不是在这里研究电磁和动力势能。
她还频繁地想起唐千鹃的那句。
——太可惜了。
这句话在过去几个月里常常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
她父母去世后,见过的、没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人都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摇头叹息,同样,怜悯和打量的眼神下一秒就会落在她身上。
在得知她放弃了前途光明的芭蕾,曾经的老师同学也都反复提起这句话,跟唐千鹃的眼神和语调一模一样。
每次听到这样的感慨,云想都会在心里多责问自己一分。
她自责,反省,最后还是没办法完全舍弃,只能每晚穿上舞鞋在寂静无人的时候独自挣扎。
痛苦,又难以改变。
第二天补习班没课,云想还是来了这栋大楼。
包里还带了练功服和舞鞋。
唐千鹃看到她的时候很意外:“今天不用去对面上课吗?”
云想摇了摇头:“这里能租练功房吗?我需要两个小时。”
“当然可以。”唐千鹃带她来到一间四面落地镜和扶把的空教室,“这里是用来练习的,两小时之后前台小邱姐姐来叫你。”
她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检验自己的退功程度。
云想结束软开和热身,放了一首斯旺尔尼达变奏。
芭蕾舞剧《葛蓓莉亚》的第三幕,变奏欢快轻松,是段幸福美满的浪漫喜剧,离开附舞缺少了大段的时间练习,她的动作比起原来略显滞涩,但还是坚持着跳了下来。
一曲毕,云想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放下一首。
她憋了一股劲,发泄似的跳,状态比起之前好了一些,也可能是四下无人,她的某些“怪病”只有在受到关注时才会出现。
两小时快到的时候,小邱过来找她,刚打开练功房的门就看见她刚结束一个哥朗德日代(大跳)。
对方鼓了鼓掌:“劈得好开,真漂亮。”
“刚才跳葛蓓莉亚了吧,我进教室之前听见伴奏了。”唐千鹃刚下课,闻声过来。
“跳一段给师姐看看。”
门口有了两人注目,云想沉下心来,呼出一口气,决定跟过不去的坎做一做抗争。
然而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试图麻痹自己当那两道视线不存在,腿还是像被铁钉牢牢钉在地上,无法抬高。
镜子里不再只有自己,身体又像被无形的重力压迫,连摆手位都变得困难,云想抬手握住另一条手臂,按住逐渐失控的脉搏。
音乐已经放到中部,云想做了一个生硬的attitude,转到下一个小跳时,手臂和腿都卸了力气。
从镜子里看到唐千鹃渐渐蹙起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小邱。
她就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
离开舞室,云想打车去了崇裕街。
足尖鞋和练功服还在包里,硬硬的鞋尖鼓出来一块,暗示着她在别人眼里有多狼狈。
云想觉得,自己急需一点力量。
不管是不是别人的,她都急需一种耀眼得熠熠生辉的东西来安慰自己。
然而No Alcohol今天比平时冷清。
石鸣骕见到她后还错愕了一阵。
云想问对方:“演出还没开始吗?”
石鸣骕:“你没看我朋友圈吗,这周都不演出。”
云想有些意外:“我没看到。”
“你等会儿啊。”石鸣骕赶紧道,“我给顾知妄打个电话。”
云想还没开口阻止,对方的电话就飞快地拨了出去。
等到那边接通电话,石鸣骕拿着手机去了另一边。
“你今晚还来不来了?庄渡和纪伍越都在这打游戏,你来了直接就能上。”
“我说了,这周都不去。”
石鸣骕看了一眼在吧台安静坐着的少女:“云想来了。”
“她不知道今天不演出,现在在这呢......看着还,挺失望的。”
顾知妄歇了两天没唱,嗓子那点不舒服变本加厉,难得早睡还被一个电话吵醒,正常说话都比平时低了八度,态度极其差:“她知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从你说她父母都去世了以后,我就老觉得她怪可怜的,孤零零一个人,跟谁都不怎么熟,想来看个乐队现场还等不到......”石鸣骕捂着话筒小声道。
“收起你那点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