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过自己的子孙,那朕也只能认了;这所谓“传世”的文化佳作,怎么还能被拉出这种天悬地隔的差距呢?李隆基区区一个败家子,他的文化分数凭什么就能高出天际,足足可以吊打前面几个朝代的总和?——当我秦王府十八学士是假的啊?这委实是对贞观上下名臣极大的污蔑,甚至是一盆脏水泼到了至尊头上——圣人惩于隋炀帝的旧事,一向不愿炫示文采,但对自己的文笔也算心中有数,乃至微微自得。而今被一棒子扫出顶尖之外,实在是不可忍耐!正因怀此郁闷之心,皇帝情难自抑,还曾为此询问过天幕,而天幕对老客户服务周到,为证自己所言不虚,立刻为他提供了不涉及历史细节的盛唐作品,譬如……诗仙诗圣诗佛的选集。皇帝翻看了一顿饭的功夫,默默合上了文集。……好吧,如果盛唐真是这个水平,那而今宫廷诗歌的水平与之相较,确实——确实是不能媲美。圣人默默咽下了脑中自然生出的那“自取其辱”四个字,换了一个更为温和的字眼。【以总体评价而言,客户的文艺水平在皇帝中还是处于第一流的。】或许是偏差值兑换过多,天幕居然也有了情商:【虽然不能与魏武帝魏文帝及南唐后主等顶尖高手相提并论,但已经大大超出于众多没有天赋而平白浪费笔墨的皇帝……】说着,天幕光华一闪,竟尔主动投下了一本厚得出奇的书册。以天幕那种石头中都能榨出油来的尿性,白送书籍简直比太阳自西边出来更不可思议。皇帝又惊又奇,捡起书册拍打灰土,却见封面装裱精美,赫然一行墨字:《清高宗御制诗集》皇帝随手翻开一页,而后面部起了某种不自觉的抽搐——大概是与先前李杜的选集对比得过于鲜明,圣人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总的来说,在鉴赏完天幕提供的诗集之后,皇帝算是绝了在文艺上追赶子孙的信心——这玩意儿真正不是大力可以出奇迹的,所谓文章殆天授而非人力,艺术进步到了某个阶段,那真是纯粹比拼天赋风骨气质等等虚无缥缈而不可捉摸的东西了。既而贞观朝的文士出生时没有带着这天赐的才华,那此生要想望李白杜甫之项背,便只能是痴心妄想。如若皇帝以权力强行加速的话……搞不好就只能憋出清高宗御制诗集之类的玩意儿。当然,以乾隆帝来比喻贞观文士,那伤害性与侮辱性都未免过强。但天幕赠书的用意已是昭然若揭,皇帝思索再三,终于决意从偏门入手——文艺作品固然是文化影响的大类,但能留之后世的却并非只是诗词文章,还有种种意义深远的典章制度、书籍记录。譬如玄奘大师所遗留的西域记录,譬如……科举。不错,科举。当以重金兑换来科举制的详细章程之后,圣人慧眼独运,立刻鉴别出了这制度莫大的潜力,并为此色授神与、情难自禁:自隋朝大业年间以进士科取士以来,科举发展十数年之久,渐渐已经成了朝廷用人有力的补充;但毕竟制度草创无所借鉴,各项流程之中多有纰漏,到现在也难登大雅之堂。总的来说,它固然有潜力,但也只是有潜力而已。但天幕处兑换的章程却彻底弥补了科举制一切可能的疏漏。虽尔贞观君臣聪颖绝伦,但终究抵不过科举上一千年间前赴后继绞尽脑汁在残酷实践中磨砺出的可怕智慧,皇帝仔细翻阅章程,越看越觉心动难耐、热血沸腾,几乎难以自抑——于寻常大臣不同,圣人是久经考验在生死场上锻炼出的老辣眼光;也正因为这老辣至极的眼光,皇帝才一眼看出这章程中种种安排的妙处:如殿试、糊名、誊卷等等制度,那简直是招揽人心广纳贤才的不二利器啊!这叫什么?这才叫“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与这样精密严谨一丝不错的科举制相比,而今贞观朝每年举行的贡举简直粗糙得像个草台班子。对比如此鲜明,优势如此耀眼,而科举制所能换取的偏差值更是数量惊人,迥然超乎想象。但正因为超乎想象,所以李二陛下才在狂喜中生出了难以自制的犹豫——以天幕的定义而论,科举这高得离谱的偏差值,正源于它高得离谱的影响力;它是所有制度中寥寥可数的异类,所谓能影响一千年文明气数的根本大计。这种东西的收益与风险同样惊人,干得好了固然脱胎换骨天翻地覆,但稍稍干出个什么差池遗祸于后代,那搞不好能把皇帝辛苦积攒的偏差值败个干干净净。以常理而论,皇帝似乎不应该冒险了。他毕竟已经把稳了一个千古一帝的位置,只要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搞好内政外交,已经足够留名青史永垂不朽,为什么要拿这么多的积蓄做这一把危险至极的梭·哈呢?收益损失如此悬殊,也无怪乎魏征房玄龄等会委婉劝谏,请求皇帝从长计议。可以相信一下后人的智慧嘛!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日子过得太顺,功业实在太过辉煌,虽尔高踞御座五六年之久,但至尊心中独属于往昔天策上将的热血竟然还没有凉透,终究是不愿意给后人留这样难以料理的麻烦。虽然犹豫再三再四,皇帝还是悄悄招来了至亲长孙无忌,命大舅子暗地里筹备完善科举的诸项事宜;此外,他又不惜重本,兑换来了讲解科举的视频。大概是为了在这关键时刻狠切客户一刀,天幕将视频裁成了上下两段。上段照惯例吹了科举一番,什么阶层流动维护稳定奠定数千年文官录取制度根基云云。而下一段就要阴暗得多了,阴暗得李二陛下一看就头皮发麻:【科举与宋化】兑换天幕的
69 大唐后事谈(二) 超级大章(2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