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尽在经传之中,后来人唯有仰之弥高,钻之弥深,方能领悟治国安邦;大略。
正因如此,朝廷历来纳贤,都默认排除了工匠、商贾等;资格——做工经商都是“鄙事”,圣人所不屑;既尔圣人所不屑,那么浸淫再久,也终究与大道无缘,不过是熟能生巧;匹夫而已!
当然,皇帝若以皇权强压,勉强招纳两个工匠做佞臣也不算难事。但要因袭而为制度,就必得有德高望重;大臣带头响应,才能打破朝野;疑虑,弹压诸生;不满!
——显然,汲公便被选为了这个德高望重,为皇帝顶锅趟雷;大怨种。
以汲公;脾气,倒未必在意什么怨种不怨种。但他茫然片刻,却只能低低开口:
“陛下,这……合适么?”
“汲公有什么疑问么?”
“百工百业;匠人中,当然,当然有聪明绝顶;人物,乃至善识文书,不在寻常;大臣之下。”汲黯吃力道:“只是——只是,匠人们再聪颖敏锐,终究擅长;也只是器物上;‘技’而已,虽说‘技近乎道’,但终究不是治国;大道……”
靠着种地炼铁;那点技艺能治国么?治国终究得经术典籍中;圣人大义吧?!
汲黯在惶惑中抬起头来。再怎样豁达忠厚、思路开阔,他毕竟是大汉数十年经术伦理陶冶出;士人,无论如何也难以逃脱已有思路;窠臼。但正因为如此,他听到皇帝这不可理喻;奇异言论时,才不由自主生出了迷惑与惊异——至尊当然不是那离经叛道,不知死活;妄人,他既然开口议论,必定是深思熟虑,有了明确;成算。但为什么——为什么——
汲黯猛;打了个寒战。
“陛下!”他脱口而出:“莫非是天幕——”
皇帝微笑起身,长袖飘拂之间,卷起了一块闪耀;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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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简史》中,作者曾经以技术;观点来描述人类;文明。如果我们借鉴这个观点,那么同样可以发现华夏历史上极为有趣;暗线——由秦汉、唐宋而至明清,其中固然有跌宕起伏;往来冲突,形形色色;高峰与低谷。但总体而言,农耕民族对游牧渔猎部落;优势是在逐渐减弱;。
两汉时“一汉当五胡”,汉人纵横于漠北西域之间,所向几无敌手,所谓“日月所照,皆为汉土”,不是夸张而是实写,真正是强到了匪夷所思;地步;乃至“汉以强亡”时,分裂而出;三国都能将蛮夷当经验包来刷。
至隋唐时,已然是“北狄之强,前所未有”,固然太宗皇帝天纵英明,但无奈后世子孙不昌,终究是“国都六陷,天子九迁”;收梢,虎头而蛇尾,平均水平已经大不如两汉。
至于两宋乃至朱明,那就真是常怀黍离之忧了;所谓有亡国,有亡天下;华夏遭遇;两次“亡天下”,恰恰都在这后一个千年里。
由神兵天降至大占优势,由大占优势至彼此僵持,乃至险被灭亡;这样清晰;,无可掩饰;趋势,是两千年历史中极为鲜明;底色。我们当然可以从很多角度剖析这个趋势——内政、外交、气候,但究其实质,恐怕还是《人类简史》说得透彻:
——技术终究是会扩散;,由已有技术所制造;不对等优势,也终究是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