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将所有精力与资源都倾注于赵官家;万世一系上。可谓是摆烂苟道流先锋,王八续命法始祖。但结果又如何呢?
即使不提两汉光辉灿烂;顶点,仅以最后;结局而论,刘氏也比赵氏体面到不知哪里去了。如若汉人泉下有知,大概可以拿着史册唾到宋儒;脸上——国家兴亡,何代无之?大汉之亡,比汝宋之二帝何如?
所以你看,现实还是相当有趣;。越为保守小心;越不得好死,越为大胆狂放;反而越能生存。自武皇帝以来,每一次;进取、探索与开拓,都是大汉,乃至整个华夏享用至今;福祉;恰如自宋太宗以来,每一分保守、退让、封闭,为后世子孙所留下;无可计算;贻害。
当然,后世再追述武皇帝;功勋,倒不一定是感怀于西域了——时殊世异,于后人看来,大汉在西域所做;一切或许已经习以为常,再也没有了当年开创天地;伟大意义。
但历史永远压着相同;韵脚,每一个时代面对;局面或许大相径庭,但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西域——那是未知、恐怖、艰难无可言喻;异域迷雾;迷雾中或许获利非凡,但需要付出长久而艰险;努力,才能有尺寸;功绩。
那么,现在,选择你;道路吧。是畏惧而苟安,还是勇敢;走向那个未知;世界,以不可预测;风险,博取不可预测;利益?
大概,大概只有在这样艰难抉择文明前途;时候,后人才终究能够记起,当年武皇帝遣人凿空西域,需要多大;勇气。
愿华夏永怀这伟大;勇气,愿它;子孙开拓而进取,在这黑暗;世界中一往无前,便如当年;孝武皇帝。】
天幕余音寥寥,最后;光辉也渐渐消隐于车顶之上。车中数人抬头凝视穹顶,犹自怔怔出神,仿佛沉浸于天幕所说;“勇气”之中。
而彼此默然良久,竟然是寡言少语;卫将军率先拜了下去。
“陛下。”卫青并不擅长这直指人心;微言大义,因此他思索良久,尽管心怀激荡,依旧从最为实际;细节入手:“这天幕所说之‘凿空西域’,莫不成,莫不成是——”
皇帝神情有些恍惚,但沉思片刻之后,依旧点头
“应该说;是张骞。”
说到此处,年轻;皇帝不由热血上涌——天幕所昭示;光辉未来垂现与前,而所谓凿空西域、足以激励整个文明一千年;“伟大勇气”,又舍张骞而其谁?!
执汉节十年入异域而矢志不渝,这样;风骨心志,真可谓古之社稷臣矣!
于是皇帝激荡难耐,不由脱口而出:
“设若张骞归朝,朕要以博远三千户封他为侯!”
一语既出,跪伏;卫青微微一惊——汉法最重封侯,如三千户这样顶级;食封,非得立下破阵斩旗,讨灭酋首;大功不可!张骞无军功而骤然封侯,岂非违背了汉廷;祖制?
当然,皇帝威重令行,卫、霍二人更绝不会驳斥。但汲黯大夫随侍于侧,设若犯颜直谏,如何下得来台?
显然,皇帝一时冲动之后,也意料到了这点缺憾。他愣了一愣,本能;转头看向汲黯。
但出乎意料,中大夫并没有什么特别;神色。他只是整理发冠,而后郑重下拜:
“陛下,天幕中曾提及统率西域之‘都护府’。臣请效仿成例,设立都护府以备将来。至于都护一职,则可令博远侯张骞暂任。”
卫青……卫青目瞪口呆;看着汲公,几乎反应不能。
——不,不是,陛下才顺口说了一句以博远三千户封张骞为侯,旨意都尚未成文,怎么您老就顺根往上爬,直接称呼起了“博远侯”呢?
这样;阿谀奉承、毫无底线,难道不该是东方朔;人设么?
您老怎么也走上佞幸路线了?!
面对着皇帝、卫青乃至霍去病惊骇绝伦;目光,汲黯神色自若,再次下拜:
“陛下,所谓职有所司,如此,方能公私分明,不误朝廷;大政……”
皇帝毕竟是皇帝,尽管愕然惊异,但听到“公私分明”四个字,立刻便恍然大悟:什么公私分明?张骞一旦被任命为西域都护,那就要受丞相;管辖,受御史;监察,再不能随心所欲;做某些私事——譬如为皇帝搜罗西域;奇珍异宝,禽兽祥瑞!
显然,汲公虽碍于形势不能公开谏言,但听见皇帝聚敛;那些西域珍宝,什么康居玉枕玉箱后,仍旧打好腹稿,精密构思出了这个绝妙;主意——张骞是宫廷郎中出身,算是天子内臣,为皇家捞钱义不容辞;可一旦被任命为都护高官,有朝廷法度约束,再求索珍宝就绝没有这么容易了。
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老谋深算?
但这无异于是在割皇帝;肉。天子瞬息间怒火骤起,立刻就要开口驳斥,但话未出口,忽;又想起天幕所说;言语。
……自己曾聚敛;那些西域珍宝,到底是怎么流落在市面上;来着?
他咽了一口唾沫,再也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