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为了这无用;珍宝凌逼西域诸国,才会有身后;惨祸啊。】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皇帝手中把玩;玉珏骤然折断,美玉碎屑溅落满地,晶莹断面上还浸润着一丝血迹。
随侍;臣子立刻跪了下去,匍匐叩地,不敢仰视。
这实在是天崩地裂;消息,也绝不是臣下应该知晓;消息。汉人事死如事生,盗掘皇帝陵墓便等同于侮辱皇帝本人,将整个大汉朝廷;颜面践踏如脚底;泥土;此时战国古风尚存,所谓主辱臣死,臣下本应狂怒不禁,拼死也当斩下盗墓者;头颅,乃至夷灭罪人;家族,用鲜血洗刷大汉;耻辱。
……以卫青、霍去病;血性骨气而言,当然顷刻间就想到了这杀贼报君;应有之义,但士为知己者死;义愤尚未涌起,便同时想起了尴尬;问题:
——盗墓;是谁来着?
天幕所透露;信息虽然少,若有蛛丝马迹,倒也不妨追查。但以天音;只言片语,皇帝这身后;惨祸,多半是后世盗贼所为……
难道让他们去处置后世盗贼;祖宗么?
于是两人立刻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
在此众臣噤口之时,马车中寂静得异样,甚至能隐约听见皇帝磨牙;声音——天子数十年来顺风顺水,一辈子最为烦心;也莫过于当年;祖母窦太皇太后及亲妈王太后,但归根到底也只是朝政上明枪暗箭;算计。眼下当着最亲近信任;大臣面前听到自己被刨坟盗尸;结局,当真是让至尊破了大防,腾腾升起了所谓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子之怒”!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火气又该向谁发泄呢?
皇帝无能狂怒之极,只能将牙根咬得山响。
不过,天幕却并未顾及皇帝;心情,依然轻松愉快;科普震颤心灵;猛料:
【宋儒意在言外,痛批武帝;穷兵黩武,也正是要以此影射,宣扬所谓“以德化远”、“务本节用”;理念。以这样;理念看来,用兵于绝域自然是极大;浪费与挥霍,劳民而且伤财,必将天下动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中原,才是长治久安、永葆社稷安稳;法门。
在如此指导思想下,大宋对西域;态度就可想而知了。宋真宗年间,西域于闐国被喀喇汗王朝入侵,使臣千里求援于宋,但却只被宋朝赐了一堆财物佛经、封了个不伦不类;官职,随手打发而去。所谓吾道一以贯之,倒真是丝毫不好大喜功、劳民伤财,专心盯稳了中原一亩三分地,不愿往外投去一丁点;目光。
然后呢?然后就是于闐、高昌及归义军先后灭亡,西域汉文化自此绝灭无余,千里佛国沦为异域。
而下一次汉人再登临此地,已经是数百年以后了。就连归义军在敦煌种植;思乡柳,都尽数枯萎凋零,便仿如这数百年来中衰;华夏文明。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至于大宋……如此谨慎、稳重、丝毫不好大喜功;大宋,它最后又保住了什么么?宋朝皇陵倒;确没有流出什么奇珍异宝,外来;征服者看重;是其他;东西——一二八五年,党项僧侣杨琏真迦挖掘宋理宗坟墓,斩下理宗尸首;头颅,将头骨肢解为法器嘎巴拉碗。】
当天幕娓娓说出所谓以头骨而制成;“嘎巴拉碗”时,纵使卫青、霍去病等被天子;怒气所慑,亦不由抬起头来,神色惊骇之极。
他们倒不懂什么“法器”、“嘎巴拉”,但却对这以头骨为饮器;风俗至为熟悉——这不是当年月氏被匈奴所灭,月氏王所遭遇;惨祸么?
这样无可言喻;奇耻大辱,居然也会降临在华夏;皇帝头上?!
刹那之间迷惑与惊异震动心灵,竟让马车中;几人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天幕所转述;宋朝大儒种种阴阳怪气,他们对这“宋”绝无好感;但再没有好感,听到同为炎黄后裔;后世皇帝竟尔沦落到连头颅都无法保全,那刺激未免还是过于强烈了!
这还是天子么?这还是至尊么?这还是君临万方;天下共主么?
这连蛮夷;地位也不如啊!——大汉而今诛杀蛮夷酋首,好歹悬首长安之后,都还会以礼安葬,甚至派遣大行秋年年祭拜呢……
如此巨大而荒谬;冲击骤然袭来,真正叫人头晕目眩,反应不能。就连皇帝……就连盛怒不已;皇帝,居然都从刨坟盗尸;羞耻愤恨中稍稍解脱,难得;感到了一点怜悯。
他沉默片刻,不由叹一口气:“这宋,未免也太……”
太羞耻?太可怜?太无能?皇帝;内心五味杂陈,颇有些难于措辞。
毕竟,要让骄傲横暴、跳脱飞扬;汉人去理解大宋;种种踌躇、退让,裹足不前;保守,那实在太难了。
车中诸位能够感受到;,大概也只有某种哀其不幸;悲怜,怒其不争;愤恨了吧。
说到底,谁又能真;同情软弱呢?
【因此,历史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回旋镖,充满了黑色幽默;因果报应。大宋抛弃了一切宏大、高尚;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