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尚书房不远,肖若瑜便感浑身无力,靠在宫墙上,眼眶微红,眼里似有晶莹泪花。
“将军?”
砚星慌促,他从未见过肖若瑜如此,亦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傻傻的陪在身边。
夜幕之下,肖若瑜的表情不可闻见,但周身的气韵确是冷到了冰点。
他紧紧握着拳头,往那宫墙之上,一拳又一拳的打着,哪怕皮破血流,亦是狠狠的捶打,仿佛这般便可将心中的怨气挥散。
为何偏偏是这般结果,他明明什么都计算好了的,即便是她被封为了敬远公主,他也能阻了她和亲的路,待在他的身边。
这消息对肖若瑜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若说他会乱了伦理纲常,谁都不知道,那些东西他早就乱了,早就同楚瑶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如今,旧事重掀,倒是连同他的伤也一并撕裂了,那个千不该万不该的夜里,他最不该。
想到此处,他一片虚无的坐在地上,狂扇自己的耳根子,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砚星拼命的阻止着他,急得流汗:“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肖若瑜抽泣着起身,双拳之上满是血迹,脸颊两旁红肿了起来,望着长长的宫道,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低声叹道:“回府去吧。”
初晨,肖若瑜的车轿这才回了将军府,下车之后,由于舟车劳顿一夜,淋了一夜的雨,又入宫遭受了打击,回来途中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一时间便虚脱般晕倒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晨光微微绽现,阳光普照着整个宫殿。
楚瑶正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梳洗打扮着。
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楚瑶的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
昨夜里哭了一整夜,今天早晨起身时眼睛肿了一大片,补了许久的妆,这才勉强遮住了眼眶边上的浮肿。
但她的目光依旧空洞无神。
夏尔端着早膳走了进来,让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近身往楚瑶那边走着,神神秘秘的从床后头取出一个布缠的行囊来,放在床上:“公主,这是奴婢从将军府收拾回来的行李,您看看,可有少的?”
“去那做什么,在那用过的东西,送我我都不要。”楚瑶嘴上说着不要,但还是转头去瞧。
只见夏尔将包裹打开,里头露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和一个粉色的小荷包来。
“这还有主子的贴身衣物呢,留在将军府实在不便,思来想去还是去取了。”
楚瑶盯着那个盒子发愣,里头放着的是肖若瑜送给她的匕首,旁的香囊里装着的,也是肖若瑜给她的红绸丝带。
夏尔转头问:“这些,要扔了吗?”
楚瑶愣了一会,淡淡道:“留着吧,日后想起了便处置了,那匕首看起来还值点钱。”
香囊里的东西,似乎也用不上了,自古退亲退订礼,这东西晦气,找个合适的时机,退了去,也干净。
夏尔点了点头,将取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盒子同香囊仍旧放在床榻后头。
交代完后,楚瑶便坐在桌前食起早膳来了。
这时,夏尔为难的低声开口道:“奴婢去取东西时,听砚星说,肖将军回府了,昨夜回的。”
楚瑶不为所动:“哦。”
“听闻,是为了公主,砚星说将军根本不知道公主回宫之事,是昨夜才知晓,于是冒着风雨,也要赶回来。”
“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因着将军卧病在床,奴婢没见到将军,可砚星说的话,应该不假,奴婢问了府内多人,确信后才敢告诉公主。”
“为何?”
楚瑶的声音很低,仿佛是在问自己,却又不是在问自己。
为何回来了,却不来见她,既然是为了她,哪怕让人带句话来,也好吧。
谁知是不是为了她呢?
是了,昨夜的风雨那么大,他就那么回来了,也不知病得如何,是否寻了大夫?
木已成舟,他何必急着回来,是赶着回来看她的笑话吗,还是生怕自己将两人已合欢的事抖落出来,皇上知道了会治罪于他。
思来想去,楚瑶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毕竟现下,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她。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昨夜,然而人来了,这一切却依旧没有变化,她还是敬远公主,他依旧是肖将军。
躲在将军府内,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楚瑶心境泰然,该哭的,昨夜已经哭过了,心也凉了一大截,只剩下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期望。
她也明白,事事不可从让人嘴里知晓的道理,所以事到如今,她也只差他一个亲口所说。
她便可彻底死心,虽然那只是一道程序罢了。
用过早膳之后,楚瑶便坐上了前往福寿宫的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