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谭青雪摇摇头，摸出一根染血的簪子，“剩下的我还没梦到。”

“这簪子你从哪得来的？”穆忍冬接过簪子细细端详，只能感受到一股微凉的、仿若夜风的气息。

伍齐道：“就是我跟你说的，发现双夏的地方。”

“对，找到双夏的时候她跟疯了一样，拿着簪子就要刺我们，嘴里还喊着要杀了孟三娘什么的。”

“杀孟三娘？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没过门，谁会这么恨她？”穆忍冬说着下意识看向谭青雪和伍齐，两人的眼神一个清澈，一个沉静，也直直回望过来。

她叹口气，说道：“让我们从头先捋一捋，首先，我作为孟三娘时是想嫁的，但青雪从簪子里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孰真孰假尚无定论。

“青雪进来时的身份是伺候周少爷的丫鬟，在他死后被要求陪葬……等等，陪葬？可还有别的丫鬟小厮和你一样被杀？”

“好像，没有？”谭青雪迟疑地答。

一个荒谬的猜测忽然浮上心头，穆忍冬不自觉吞了下口水：“活人陪葬极其少见，若是传出去，周家不被火烧也会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陪葬？”

“我也觉得奇怪，”谭青雪连连点头，“杀我之前还也已给我换上了新寿衣，红色的，料子不错呢。”

红色，果然，这门亲事的蹊跷不止一件。

穆忍冬吐出一口浊气，俯身把于双夏的身子支起来：“伍齐，带上双夏，我们去发现她的地方。”

*

越往前，纸人的数量逐渐下降，取而代之的，是身形扭曲、焦黑开裂的烧伤鬼影。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谭青雪仍旧没忍住发出一迭声的干呕。

他们这四个人里，只有昏迷的于双夏突破了固元期可以御空，因此，现在只能靠穆忍冬借助身上的鸿雁外套，半飞半跳地在前面开路。

霹雳爆炸果一连串丢进去把鬼影打散，幻境捏出来的房子倒还完好无损。

也不知这周府建这么大做什么，穆忍冬呼吸渐重，忍不住吐槽。

“忍冬，前面右拐，左边第一个门。”

后方弹射出一点火苗，飞到前面引路。

穆忍冬望着那边黑压压的鬼影，放慢步伐，在即将和谭青雪擦肩而过的瞬间，把手中的武器直直扔了出去。

短棍落下，仅一息时间便生出密密匝匝的藤蔓，将鬼影尽数绞杀。

“进！”

谭青雪殿后，在堂前布置基础火阵作为警戒。

这一路的奔逃属实有点耗费体力，穆忍冬拢紧大氅，把魔女袍换成了能加快灵力吸收的精灵翩跹，然后取出三瓶回魔药递给他们：“恢复灵力的药。”

说着自己也取出一瓶仰头灌下。药水滑入喉间，散为点点涡旋，自发吸收着外界的天地灵气，自此，她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些。

“你们就是在这个房间发现于双夏的？”穆忍冬四下扫视一眼，走到拔步床前。

“我们进来时她就在这，”有风吹过，谭青雪缩了下脖子，“我怎么觉得这里比其他地方阴森多了，而且，天是不是要黑了？”

日头西落，这间屋子的朝向不正，门窗关紧后几乎没有光透进来，看着更为阴森逼仄。除此之外，最让人心慌的便是，外面鬼影的身躯似乎也更为凝实了。

穆忍冬没回答谭青雪的问题，她沿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借着掌心灵力的光芒，来到了梳妆台前。

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妆奁也是同等材质，镂空雕刻着缠枝花卉纹，看棱角处磨损的痕迹，不像个新物件。

妆奁打开，里面空空荡荡，缝隙处有不少灰尘，一看便知这间屋子空了许久，恐怕最近才因新人进来而草草打扫了一遍。

“周家是不是没有女主人？”

“是，周夫人去世……”伍齐皱眉思索，“去世七八年了吧。”

“那就是了。”穆忍冬合上妆奁转身，手心的光芒自下而上，将她的脸色映得更为苍白，“难怪我感知到的三娘的情绪，和青雪在簪子里看到的完全不同，因为这根本就是两个幻境。”

“关于一件事，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她直直盯着黑暗中，伍齐的双眼。

“伍齐，你在噩梦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