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他们的梦里人呢?”
这一次,顾子辛不再说话,他的手停了下来,折扇垂落身侧。
我低头看去。
他的眸子里满是哀伤。
-
天光渐亮,山道上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彩色衣裙层层叠叠,好不热闹。
我和顾子辛一齐走下山,那中年管家和马车已经带着顾振堂先行离去了,山脚下停着一架规格略低一些的。
顾子辛只看了一眼,就说:“是堂哥派来的。”
他停在马车前,问那牵着缰绳的车夫,“翁翁为何提前回去了?”
年轻的通灵世家弟子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墨蝶传来讯息,家主只是听了片刻,就急匆匆赶回十里街了。大公子在门口接应,让我带着他的车来里候着,等叶姑娘下山。”
“辛哥……”他小心翼翼看着顾子辛的脸色,“辛哥怎么也在这里?”
顾子辛挥挥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早上睡不着,来山上散步,正好碰到叶姑娘和翁翁了。”
他骗人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我无话可说,当即跳上马车,掀了帘子进车厢里去了。
顾子辛拿扇子挑起帘子,捧着张笑脸跟着我一起进来。
他坐在我的对面,熟练地翻出柜子里油纸包好的点心,拈起一块放进嘴里,满足地闭上眼睛。
他朝我伸手,“叶姑娘,来点?”
我把他的手推回去,冷声道:“不必。”
他也没再坚持,又从顾子兮的车里翻出一只香炉,敲了敲自己扇子上的梅花,取出一根细长的线香,插入压实了的香灰之中。
一线烟升空而起。我闻着,却觉得有些熟悉。
顾子辛把扇子一骨一骨收回去,浅笑道:“小堂会之后走得急,还没来得及问叶姑娘,我前些日子住在雨荷堂的时候,叶姑娘在客房放的那一味香,叫什么名字?”
我望向窗外,沉声道:“烧春。”
“花朝共隐,与君烧春。”顾子辛笑了,“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冥府君教我的第一道香方。”我说,“它不公开售卖,只是被送给了你的母亲,装在随身的香囊里。”
“母亲一生只用过这一种香,”顾子辛说,“所以从前,每次只要远远闻到了这个味道,我就知道是母亲来了。”
我收回目光,看着那炷飞快短下去的线香。
“你复制出了‘烧春’的香方?”
顾子辛弯起嘴角,用手指轻扣了几下香炉圆润的外壁。
“神鬼香铺掌柜调制的香方,怎么会被轻易破解?不过是个施了法术的小玩意儿,让叶姑娘见笑了。”
随着他手指有节奏地轻敲,那截快见底的线香竟然一点点开始变高,不多时,重新变成了最开始的长度。
“母亲从前做的,看起来只是一炷香,却可以烧出三炷香的时间——专门用于我练功的计时。”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往事,撑着额头,摇头笑道,“我那时年纪小,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只觉得这一炷香有些过于漫长了,被允许出去玩的时间也总比别人晚。”
我想起顾振堂在来时的马车上和我说的话。
老狐狸年轻时喜欢干荒唐事,当了家主之后却喜怒不形于色,唯有说起几个经历各异的孩子,才会流露出几分怅然。
“辛哥儿天生见鬼的能力,注定了他会不断吸引鬼怪到身边,他的父亲和母亲试了很多种方法,还是没能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
这样的偏爱稍有不慎,是会影响到身边所有人的。
我惊讶道:“二少爷是哪一年出生的?”
顾振堂抬眼看我,用感慨的语气回答道:“长兴六年。”
长兴六年,顾振堂进入尚书府,成为王淳媛的教书先生。
与此同时,他藏了一位易容后的羌人在王家的府邸里……原来那个人就是顾子辛的母亲。
通灵世家的弟子,只有经过‘洗尘’成为判官之后,作为交换,才会得到比常人更长的寿命。前朝三十载,长兴六年距今,已有二十四年。
小狐狸年纪尚轻啊!未来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围着我身边打转呢?
“二少爷几岁去的寒山?”
“四岁。”顾振堂低声说,“叶姑娘说的没错,辛哥儿天赋异禀——十六岁的时候,除了寒山掌门,那里已经没有他的对手了。”
“你们原本的安排是……”
“二十岁下山,洗尘,列顾家三代弟子首席。”
“……但事情并没有如你们所料的那般发展。”
“是啊,”老狐狸撑着手,微合上眼皮,似乎快要睡着了。
他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八年前,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一时间没看住他……辛哥儿本来只是想偷偷回来看望父母,但他抵达的时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