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之没想到周漪会疯狂到前来鹿城,她先是去了周棠房中,向圣上称是忧思过度,借周棠回京。一路上却使了不少幺蛾子,似有拖延援军之意,可她一介女流,也造不成什么有力话柄。
顶多就是宫中娘娘,身子矜贵了些。
“只怕是来鹿城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谢衍之朝身边的阿森使了个眼色,阿森便能领会,禀了告退前去着手查周漪之事了。
只他离开没多久,便有人来报,长宁在府中浑浑噩噩的走着,模样虚弱像是没留神就要倒下。顾及她刚失去兄长,没有人前去打扰她,但他还是担心,闻到消息便出了房门。
不远处,就看到了长宁的身影,有气无力,怕是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可转眸瞧看她走去的方向,是周棠的寝室,应是伤心,所以想跟他待在一起。
即便默认了这个事实,谢衍之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隐隐作痛。
可那周漪竟当着她的面往她痛处去戳,谢荣还真是娶回一位“贤德”的皇后。
他只身走入,周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足见脸上难以淡定。
谢衍之悄无声息走到长宁身旁,无端就给她一种护犊心切的感觉,他也当真讽刺道:“温家叔侄的事迹,就连漠北军都能说上几句佩服中听的好话来,当今圣上也以此为荣,怎么到皇嫂的嘴里,就变成是带坏侄子的恶徒了?”
“传出去,多不好听。”
周漪顿声,自知吃瘪也没有驳斥,“当然,不过是妇人的抱怨,储君见怪。”
“四娘子这份为兄正名的义气与胆量,似其母,也难怪阿棠会这么喜欢。”她说着,忽地笑了起来,“待日后与阿棠成婚,定是一段佳话。”
谢衍之眉头一蹙,面若寒霜的看向周棠,似在质问长宁为妾之事。
他这么盯着,后者不由就有些心虚。
谢衍之舒尔一笑,朝周漪道:“皇嫂操心了。这话都由皇嫂说了去,可曾问过四娘子的意思?皇嫂您啊,总爱乱点鸳鸯谱,您瞧上次替本王择的婚,又有哪次是真的看对眼呢?”
“四娘子的兄长与你一同长大,兄弟相称,你也不会在他走后,这般亏待他的妹妹。对吧?阿棠。”
说罢,他又将目光放在周棠身上,虽带着笑意,可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冷。他是在告诉他,若真如周漪所说,长宁被这般践踏羞辱,他也不会放过他周棠。
只是,谢衍之没注意到,他背对着长宁与皇后顶撞的那刻,那压抑许久的情绪再次涌动。她不知这是什么感觉,有些复杂,却不如当初心紧的感觉。
他每刻,都只想将她护在身后,为她出气。
周漪闻言也是一冷,她并不是什么卖弄讨好的性子,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皇帝惯出来的成分在。可每次遇上谢衍之时,她也不会蠢到去同他顶撞。
毕竟他为君,自己则位居后宫。
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无条件的忍让,皇上对他如此,并不代表她这表面的客气也同皇上一起装下去。
于是,她冷声道:“是么,储君这是在责怪本宫多管闲事了?......但有一事,本宫身为周棠的姑母,周家毕竟也是本宫的娘家。周家子嗣的婚嫁,自是由长辈做主,若储君不愿接受本宫的好意,在乎情理。但周氏主家到周棠这,只剩一脉,身为姑母亦是当朝皇后,这点事,本宫还做不了主了?”
谢衍之笑笑,这番说辞完美,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外人,没理由去插足他们自己家里事。
确实,周棠的婚事,即便有周相的同意,但最重要的,无外乎还要经过周漪度量再行商议。
能够反抗的,也唯有周棠。
可他素来最听周漪的话,也是不敢反驳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长宁怕是很难以主母的身份嫁入周家。
若让她为妾,接受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绝非可能。
长宁闷声道:“王爷、皇后。王爷替臣女说的话,臣女感激不尽。温家经历了这么多事,相信臣女及家人无心想这些,皇后要求甚高,臣女不过是个粗鄙的小娘子,难以与贵府的世子爷相配。还是那句,臣女没想过高攀,也无心卷进皇室之事。”
“阿棠,我知你的为难。也请你原谅,阿兄的事,我想了许多。他所希望的,我需要时间。皇后亲自来接你,你也是孝顺之人,随皇后回去吧。日后到了京城,总有见面的机会。”
“臣女听说母亲病了,便先退下了。”
长宁实在不愿多留,她有意前来,目的就是想问周棠为何会将自己抛下,可见到来人是皇后,他有他的为难之处。如此孝顺的一个人,他们总是不同的,她就不是。
说罢,便行了告退礼。就在她欲转身离去时,只能谢衍之道了声:“那本王也不打扰你们姑侄的谈话了。明日回京的车马已备下,夜间易着凉,皇嫂早些休息才是。”
“本王送四娘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