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长宁顾不及身上的擦伤,一路跪着来到温穆林身边,看着雪下染红的一片,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嘴中涌出大量鲜血。
谢衍之瞧着长宁一步一步爬到温穆林身边,再看着手中刀流满鲜血的萧骋,他眸中已爬满杀人的快感。
日后,他该如何面对她。
谢衍之眉头一皱,轻瞥过那快马上前的大批援军,温宸风增援已到。他踢过身边死尸的刀剑,接过萧骋准备落在长宁身上的一刀,将他抵到边上,咬牙道:“援军已至,若不想死,带着你的狗滚出鹿城。”
萧骋见他眸中冷漠,谈不上何情绪,往他后脑勺一瞟,他没有说谎,却在瞧上地上长宁时嗤笑一声,“真的吗?你是在护地上那个丫头,我的好侄儿,我很期待,你能护她到几时。”
萧骋甩开了谢衍之的剑,睨了眼他受伤的腰腹,不屑笑了笑,打掉他手中的剑时反手收回,刀柄抵在他的腰腹,用力下压,那鲜血又涌出滴落在雪地中。
他朝外收回了士卒,众人听着他的指挥,再温宸风赶到时匆忙离开了现场。
温宸风翻身下马,身后的温家军朝敌军落荒而逃的方向追去,他们躲进了南边的树林中,根本无迹可寻。
他睨到那雪地中甲胄的一角,手不自觉的发颤,心中提不上来的慌乱,无形中的一股劲推着他往前,知道那人完完全全落入他眼中。
身上的护甲破碎,数不尽的刀痕剑痕血肉模糊,连手上都有伤。
他平日,最爱干净了。
他平日,最是不服在身上落下惜败的伤痕。
他平日,最是活泼的。
长宁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他的头枕放在长宁的腿上,这样,他能很好的再看看妹妹。
手抚上温穆林的脸颊,他要说话,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动,长宁只无神的看着,脸上眸中好似被抽了魂魄,没有一丝情绪。
他要说话,长宁也只是这副姿态,像个木偶般凑到他嘴边,听他说道:“不要,不要怪长兄,他同我一样......对,对不起你,可他......也很,很在乎你。还,还有母亲,父亲......”
好想弥补你那十几年啊,好想跟你一起回离城看看,皖皖当初的日子......
我想一定会过得很自由,温家亏欠你,太多太多。
日后新岁贺喜,家庭和睦,嫁人送亲,外甥呼舅,岁岁年年。
可惜,世上再无我。
雪粒子打在温穆林的身上,眨眼给他织了一床被褥,让他安寝。最后一刻,他还是未能看清长宁的模样,只依稀记得记忆中总有一位少女,同他拌嘴,爱打抱不平,不爱粉饰装扮。
还有什么?
他笑着闭上了眼。
好像还有,她恨他。
温宸风瞧着弟弟渐渐没了精气,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嘴边似乎带着笑意,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身边离去。
“弟,弟弟......”
他凑上前去,抬起的手想要去感受他的体温,想证明面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罢了。
“别碰他。”
长宁轻轻说了句,还只是注意集中在血泊中的少年身上,面目,话语,都不再有一丝感情。
温宸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再次抬眸去看长宁,“皖皖......”
可在看到那脸上神情的那一刻,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暗暗收回了手,眼中的泪水也滑落,他朝着人儿,急切的想要解释和道歉,可话在嘴边,他只能在心中呐喊千万次。
有用么,能换回他弟弟的一条性命么?
长宁眨了眨眼,看了眼泪流满面的温宸风,心中只剩一片淡然,原谅,原谅他什么呢?真的好希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她兄长。
“森统领,麻烦你,将我阿兄的尸体送回鹿城好么?”
长宁侧头朝阿森道。
只见阿森瞧了眼身旁的谢衍之,没多久就回应了长宁,上前搬离温穆林的尸体。这时,又听她道:“阿兄最爱安静了,麻烦统领置一身干净的甲胄来。”
阿森瞧着眼前少女的状态,有些不忍,抱着温穆林的尸体,转身离开了原地。
长宁起身,看着受伤的谢衍之,眸中这才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又恢复到适才的木偶般,道:“王爷,阿棠方才去寻......去寻我阿兄误入了南边树林,还请您出兵去寻回他。”
“臣女怕下人不知轻重,还是不放心,想回去帮阿兄束发,就先行退下了。”
长宁说罢便要转身离去,谢衍之哑声道:“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还是派些人送你回去,我也好安心些。”
长宁没出声,似是默许。
谢衍之瞧了眼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温宸风上。在场之中,理所应当是他将自己的妹妹送回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