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忽地又严肃起来,“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只怕是那个传闻中冷淡的王爷,心有属意之人。”
“谢衍之!”
“你有软肋!”
说罢,他又大笑起来,比先前的更大声,更疯狂,甚至眼角浅浅划过泪水,咬牙道:“那个贱人——”
只闻道前边响声,谢衍之便取下匕首瞬间抹喉,瞧着瞪直双眼却没了生气的于武广——都已是将死之人,还这么多话。
“到了下面,你有任何冤屈,尽管来诅咒我,向阎王讨要我的命,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可这不是她的错,你要保佑她长命百岁。”
谢衍之放缓了语气,对着尸体请愿:
罪孽,他一人受便够了。
在这冰冷的雪天里,这条上京的林间小路,夏时郁郁葱葱,冬时飘雪漫天。可地下亡魂无数,真算不上是美景。
谢衍之翻身上马,再也没去瞧看地上的人一眼。
回到帐后,阿森急忙上前询问情况。这事本不应该由谢衍之来做,这反而会露出不必要的马脚。
他坚持这么做,阿森也只能留在帐中替他把风。
阿森刚想问什么,只见他靠在榻上,双手捏着太阳穴,满是疲惫的状态。
道:“你带人过去,最好是带上他的心腹。将人的尸体运回来,发信到京城于家......准备丧事吧。”
事情一次□□代完,阿森也知他不愿再说些什么,只禀了声退下,再次入他耳中的声音,便是帐篷被放下。
他在榻上睡着了。
......
酉时,长宁刚巧路过后厨,便看见不远处的阿森正在冲厨房里头笑,手里还提着食盒。
如今早已过了用膳时间,他这是要去哪?
自于武广道尸体被抬回后,府中上下皆已认定于武广叛逃,事态紧急,通报过后谢衍之第一时刻派人去追,然而带回的是那人的尸体。
据暗卫回报,于武广与他厮杀上多时,二人皆是遍体鳞伤,于武广加上牢狱之灾,性子强硬不进食,扭打之下,将人错杀。
是于武广怕被问到什么,这才以身对准暗卫的刀刃。
在他身上搜到了准备交与漠北二皇子的布局舆图,上面还有苏千的私印。
长宁忽地想到什么。
摇头叹气,如今收回离城一事尚还有路要走,他失去于武广这名干将,又没有带兵的经验,只怕是累到连饭都来不及吃吧。
长宁看上门口提着食盒之人侧身许久,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只是这时,那人却叫住了她。
长宁步子一顿,闻声回头的瞬间,那人便已走到跟前,朝她作揖道:“四娘子,抱歉,有件事不得不麻烦您,还请四娘子不要拒绝。”
他说话隆重,眉宇间也不见放松,好似真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到她。
长宁手头上并无大事,反而是阿森因府里上下忙到焦头烂额,再怎么也不能拒绝他。
“......”
一刻钟后,只见长宁脸色瞧上去好似不太好。
周围婢子经过瞧着她满脸愁容的神色,由内而发的低气压,纷纷低头议论,见她走去的方向,似乎也明白到长宁为何是这般愁容。
谢衍之的脾气,怕是没几个能硬着头皮上的。
帐外有士兵把守,经过上次,大都士兵也记熟了长宁这张脸,几乎就像人脸识别,她还未曾说话,两人便给她让了道。
进到里面后,长宁先是看到那人正躺在榻上休憩,许是疲惫不堪,这才连鞋子也忘了脱。
他素来爱干净,这次连衣服都不换了。
长宁将食盒放下后欲要离开,盒中有布条裹着,帐内也生起了炭火,至少短时间内的保温不成问题。
可大雪天里,他连条褥子都不盖......
谢衍之醒了醒眼,半眯着瞧见榻边上着粉裙的少女,她弓着腰,在榻上捣鼓着什么,下一刻,他感觉到身子被什么压了一下,厚实的被褥将他完全包裹住。
原来是替他盖被。
谢衍之竭力抑住想往上扬的嘴角,朦胧的眼神仍旧闭着,却忍不住微张,想要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事实上,并非如他所愿。
长宁盖完被褥后没想多停留,这就要转身离去。谢衍之心中猛然一颤,目光所及之处,瞧见少女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也没多想——
她感到手中有轻微的拽感,正当她想要转身去查看,下一刻便被一股外力拉拽这自己往前倾斜。
直到再次回身,长宁已然落在谢衍之怀中,两人皆是侧躺着,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处,丝丝点点的热气呼出,惹的人全身发麻。
她知道他没睡。
连着挣扎好一会儿,奈何力气根本不敌对方,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