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温夫人左右瞧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当面手足相残,原本烦闷的心情更显浮躁,眸中的刚硬泛红,“还嫌府里的事不够多不成?如今你们兄妹不想着一条心替阿离讨公道,却要在这内讧!宸儿,作为家中长子,理应稳重。”
长宁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夫人。可心里那分慰藉还未落定,温夫人朝她说道:“为何任由陆氏靠近你阿姊,你明知那陆氏是何许人,你阿姊心思单纯,你却不与我们说任由你阿姊被骗,是何时放纵你成了这般摸样!”
底线就是底线,温夫人这么强悍一个人,是不会任由她人去破坏自己设立的规矩,而她的底线是温厌离。被夺清白一事,足以碾碎一个女子的一生。
“母亲是何意思?亦是觉得这事是我造成的?我记得上次众人聚在这议事厅内,也是因为母亲觉得皖皖不洁身自好,与男子私会。如今分明是阿姊犯了错,可事情的起端矛头却还是我。”长宁颇为失望的看向温夫人道。
而温夫人却好像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更是曲解,怒道:“什么时候你却还是如此小肚鸡肠。你与阿离事发的性质可是能混为一谈的。”
“什么性质?是以母亲让我少管他人闲事,少于阿姊作对。若是那陆氏品行端正,而以玩伴身份,母亲到时可会说是,皖皖抢了阿姊的心上人。反正无论何事,皖皖都是有错的。”
“你——”温夫人指着长宁,道:“你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汝父让吾平日耐心些,却不曾想汝戾气难消,顽劣不堪,难成大雅!忤逆长辈,冷血无情,今日要是不给你点教训长记性,我便不配为你母!”
说着,温夫人红着眼向下吩咐道:“来人,将四娘子带下去三娘子房外跪着,一日不认错,便断掉她的口粮,不许起来!谁也不许帮她!”
温夫人面冷,下定决心想惩戒长宁,在场的人有温二姑是看笑话的,温家两兄弟似有似无的逃避这场面。待侍卫上到议事厅,长宁眼中泛泪光,有失望,有心累,唯独少了前些日子的怨恨。
就在侍卫准备上手押解长宁时,温穆林陡然上前道:“母亲,军法处置至今未对家里幼小的娘子,是否——”
“是我温家人,受罚无一例外!”
温夫人的视线扫来,长宁苦笑低下头。停了小会儿,又缓缓抬起,脸上不含一丝情绪,却处处在责怪温夫人,“母亲,其实您不用特意强调最后一句。因为即使您不说,也不会有人来帮我。”说完,便跟着侍卫走出议事厅,甚至连那高高在上的背影,长宁也没再去看了。
温夫人心里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
是夜寒凉,瞧着天色肃穆,阵阵风卷过,空气中混杂着股腥味。长宁已在石板路上跪足三个时辰,应温母的话,此时众人都在温厌离房中,无人管辖她。
寒风入体,长宁觉得周身劳累。或许天公不作美,微微细雨打在脸颊,她只能想:这点背真要起来,恐怕得压断她的脊梁骨。
就在此时,一把纸伞替她遮住那本就阴晦的月色。长宁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伞只得边角,而那人的嘴脸犀利,嘲讽道:“你虽为温家嫡女,却从未有人将你放心上。你母亲不疼爱你,你父亲选择沉默。你那两位兄长嫉恶如仇,眼里心里只有过继女一个妹妹,对你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厌恶上许多。”
“你阿姊万千宠爱,连我的母亲,你的祖母,这么重男孙的一个人,都这般护着她。”
长宁目视前方,脸上情绪隐晦,默不吭声。
温二姑见长宁面无表情,并不急躁,反而看她像看笑话一样,“你便不想知道这是为何?”
长宁心里有所动容。
“二姑想说什么?阿姊是舅舅的女儿,温家理应照拂。倒是如二姑这般人,拿不起放不下,实在愚昧。”长宁虽是跪着,但仰头看温二姑时,眼神的倔强反而更胜一筹。
许是被戳中心里的难堪,温二姑有些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我......”,她止住了声音,又忽地换上另一幅面孔,“你别得意,应你说的,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我清楚得很,只是故作不在意罢了,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你母亲的注意。你越是不想知道,我偏要说。当日你离家,大嫂本是想接你过边境悉心照料,说上去,你那是应只是孩提。”
“唉,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如果那是你在父母身边,恐怕阿离会郁郁寡欢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母亲当下又往送回京城的家书中立刻否决自己的决定,那是第一次,你母亲改变想法。比起阿离沉默不语——”
“所以你——是可弃的。”
温二姑的话想一堵软绵绵的墙,没有疼痛的撞击感,却又轻轻松松卸除受害者的力气,只‘享受’最后致命的痛感。
她是可弃的。
本来是打算接她过去的,只是温厌离更加重要。
长宁感受到雨点滴滴落在身上的感觉,是痛的,也是凉的。凉到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