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的一句话令在场几人不知所措,温长宁更是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般的既视感,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别的她不了解,可此次出府是为何,她心中有数,温宸风身为长子,在外出行必当有代双亲约束弟弟妹妹之责,而一向与她势同水火的温二公子更不必说。
怎料,那温二公子张口便道:“我不去,陪个小娘子探街有何乐趣。母亲叫兄长陪去罢,他比我有兴趣。”虽多少有温长宁的因素在里头,但让一个自在惯的人舍身陪小娘子探街,属实不是他温穆林的作风。
温长宁听到此言,心中大快,或许在一开始她就有误解,若也列出温家对她个人季度“厌恶值”排行榜,这打分最高的除了温二姑主仆,就属温穆林最看不惯她,他又怎会允许享受乐趣时,有温长宁在身侧。
温宸风看了眼弟弟,没有说话。这才让长宁想起,温穆林最后那句,意味深长。温宸风想来是讨厌自己的,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她淡淡问道:“阿姊不去么?”
温夫人也是没有思考,“厌离身子骨弱,风寒未清,不宜出门。”
温厌离性子敏感,在楚家双亲纷纷逝去后,温家夫妇将她养在膝下视作亲生女儿。可那段日子,温厌离谁也不靠近,温卿麟狩猎将狐狸的皮毛制成狐裘送与她做生辰礼,本以为第二日便能看到女儿也学着其他娘子,在父亲面前臭美装乖,可最终不是,那身狐裘一直放至次年雪天。
之后,温宸风教她识礼法,温穆林带她游街,她皆不为所动,唯有温夫人,依赖她,将她视作救命稻草。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年,她才渐渐做回自己,或许那也不是真正温厌离,可唯有那股子里的怯懦,不曾改变。
温夫人在此时又怕三娘子多想,暖声道:“阿离,郎中说你体内淤积的寒气还未清,等这天回暖些,母亲叫上咱们一家再一同前去,可好?”
只见,温厌离点点头,笑而不语。
“那我——”温宸风边说就要站起身。
温厌离在此时急忙转过身,双手紧抓着温宸风还留在饭桌上的小臂,眸中惊恐绽露,左右漂浮不定;身体也随着上下颤动,似呼吸不通畅,却又只是轻微的摇摆,不认真恐难以看出。
温厌离这状况一出,温宸风与她像是两座相隔遥远的信号塔。
在那一刻,只见少年眸中的光黯淡下去,他微微低下头,再次回到原点,平静到好似刚才他就在座位上,不曾动过,也不曾说过什么。
在温长宁的视角里,一系列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
——温厌离有很强的征服欲,她明知温家的两位兄长都不喜欢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却还是不愿让几人单独相处,在她的视野外。怕被占有,怕视野的焦点不再是她。换科学的角度求证,这是种心理疾病。
似阴暗环境下蓄势而发的一直兔子,看着虽弱,其实对视上的那一眼怜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已经发生了转换。
这一举动无疑也被温穆林注意到了,他静静看着,不知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温长宁又突然惊醒——怎这三娘子只在意温宸风,温穆林不也是她的兄长吗?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答案:人不能拽的跟个二百五,属实欠揍。
温长宁摇摇头,说:“这风寒真是难治。”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又纷纷投向她,温夫人心里更是气这女儿不懂事,硬往人痛处走,不见人家阿离只能待在府里,而自己在外享乐。
见着母亲沉着脸瞟向自己,长宁又淡淡道:“风寒吧,你说它那它便是好了;你要说她没好,不过是道落下病根,寒气未清还需养养,无是新意。”
说着,长宁又重重长叹气,“唉唉唉唉唉唉~,明日早膳,郎中说,啧,这病还不行还需养养;明日午膳,郎中又说,这药剂再来上两次,还需养养;明日晚膳,这寒气祛了,但内里亏虚,还需养养~。”
一套流程下来,除了温夫人以外,其余几人纷纷掩饰笑意,而温穆林更是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温夫人怒道:“你这是巴不得你阿姊一直病下去?!”
温长宁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这养来养去也不见得好啊,整日窝在房里无甚用处,倒不如出来走走,这有了精气,母亲害怕阿姊的病会不见好?”实则,温长宁暗自算了算,她并非要帮温宸风,若是温穆林不去,那就由他留下照顾温厌离;若是温宸风不去,轻则是强制上温二公子的身躯,重则一拍两散,谁也别去了。算来算去,到底是哪个冤大头在吃哑巴亏。
先前她并未解释,补充后,温夫人的脸色愈渐缓和,温卿麟也暗沉眉头,忽然道:“我儿一言甚是有理,夫人,我瞧着阿离养了一段时日也不见好,要不就依皖皖的法子试试,注意保暖就行。你我与三弟还有事要商议,便由着孩儿们出去耍罢。”
半晌,见温夫人犹豫,温卿麟直接拍板,命令道:“老二,你也随兄长和妹妹出去,整日窝在家,乌烟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