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住在郡城的郡府里面,只能跑到城南山里的军堡待着,想投降都怕落得一个客死他乡的地步,所以来求我们……我们也给了你方案,你只要按照我们的方略做点表面上的事情,就许你带着家眷从我们的地盘安然归乡,你还想怎么样?”
陈君先终于叹气:“我找你们来,多少是想着,太原不仁,武安不义,把襄国郡卖给你们的……”
“我们不会上当的。”谢鸣鹤嗤笑一声,摇头以对。“襄国郡这破地方……东西狭长,横切了浊漳水中间一块,拿了容易,却怎么守?李定年富力强,状若饿龙在南,薛常雄这头老虎虽然蔫了,却如何容忍我们取他的上游?便是太原也断不许我们取下临山的郡国,直接威胁他们。北面赵郡那边,更不要说了,赵郡的张太守怕是要吓得也跑掉,到时候我们取不取?取了信不信幽州人也要掺和一脚?我不信陈府君不懂这个道理。你不就是想把我们扯进来,弄个多方混战,求个乱中求生吗?还是说另有诡计?”
陈君先沉默了片刻,半晌方才开口:“话虽如此,可一郡之地白送给你们,你们那位张首席居然不动心吗?”
“我们不缺地盘,也不缺什么声望,更不需要跟谁证明实力,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现在要的是休养生息,调理内功,最起码把今年的旱灾熬过去,等到江都或者东都出事。”谢鸣鹤无奈答道。“然后真要再大举扩张吞地盘,也肯定是要从河间开始,往幽州去……”
“这份定力,确实了不起。”陈君先沉默了片刻,方才叹气道。“张首席三年而成大局,绝不是浪得虚名。”
轮到谢鸣鹤不说话了,作为外务分管,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腻了。
两人就在这个可以远远眺望襄国郡郡城的龙冈堡中沉默相对了一会,然后还是陈君先开了口:“可还是觉得太丢人了。”
“丢不丢不是陈府君说了算的,你只要想回汝南老家,总得求到我们,只要阁下入境,我们照样可以用阁下的名义补一份,只不过那样的话不免失了大部分效用,也显得不够坦诚。”谢鸣鹤认真劝告。“我再提醒阁下,阁下真不要觉得自家还有救,还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继续撑下去……徐州一战后,地方官都认清形势了好不好?反的反,乱的乱,谁在乎你这个郡守的身份?!接下来就是肆意兼并,强者居上,弱者食尘的局面,你撑不住就是撑不住,不要再挣扎了!而且李定是冲着地盘来的,是诸侯侵攻。刀兵之下,阁下莫说颜面,便是你家里人与你个人性命,都难保证。”
“所以我才往将陵求援的。”陈君先哀伤道。“我原本以为世道还能将就下去,结果你们徐州一战,弄出来一堆鲸鱼骨头,反而戳破了这层遮掩……我能如何呢?我不过是个寻常郡守,处在这个位置,就好像处在虎狼堆里一般。”
“你也知道江都那里只是遮掩?没我们,照样会被人揭破,你也迟早要走。”谢鸣鹤幽幽道。
“那我还有一问。”陈君先思索再三,继续来道。
“只要阁下配合,万事好说。”谢鸣鹤放松道。
“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示好李定?还是李定仗着跟你们首席的交情跟你们早有谅解与交通?”陈君先继续来问。“又或者说,真如传闻那般,太原英国公跟你们首席有联络?白三娘要学女凰乃至于赤帝娘娘做个女帝?”
“阁下想太多。”谢鸣鹤无语至极。“首先,我们黜龙帮既是天下义军盟主,并且视自家为河北霸主,那没理由邻郡出现兼并战争而不露面;其次,便是要尽量离间李定与英国公……所以,不光是阁下这边要被我们首席一纸令下让出一个郡来,李郡守那里,也有一份表彰文书贴满河北,让天下人都知道,李定能得到襄国郡是因为他主动反魏了。”
陈君先怔了片刻,终于苦笑:“就眼下局势来看,李定也反驳不得,反驳了也没人信?天下人只会以为他跟周效尚一般无二。”
“他此举本来就跟周效尚无二,都到这份上了,打没打最后的旗号还有人在意吗?”谢鸣鹤认真来答。“只不过,多少是要让一些特定的人来信,他是我们黜龙帮的外围……而不是其他人的,让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如此而已。”
“我答应。”陈君先想了一想,忽然应声。“能让李定吃口闷亏,我心甘情愿丢些脸面。”
谢鸣鹤当即大喜。
隔了一日,将计就计,将窦小娘一伙人控制在身边的苏靖方成功抵达了自家师父指定的交通要冲南河县,而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没错,窦小娘等人自以为自己是在履行职责,监视了苏靖方一行人,但实际上,却是苏靖方将计就计,用一个简单的手段,反过来在秘密军事行动中控制了不好发生直接武装冲突的黜龙帮哨骑。
双方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想到了这个计策。
至于说苏靖方和樊梨花此行的目的,就是突袭控制南河,最起码控制南河县东侧官道桥梁,控制此处,便可以有效阻止襄国郡郡守陈君先向东逃窜,然后背靠黜龙帮继续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