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
细雨中,一道淡紫色的流光从空中划过,落在了巨野泽东北侧重新收束的济水河口外,却正是黜龙帮的第一高手紫面天王雄伯南了。
其人来到此处,不顾下面齐鲁官军的慌张,寻得几个高处,稍微在雨中打量一二,眼看着没有成丹和凝丹高手出现,便抢了一匹马,立即顺着济水向东进发。沿途所见,济水上往来不断、遮盖严密的物资船舶颇多,两岸的官军士卒也不少,甚至有些拥堵,待到济水上的汶水入河口处,更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凭河而立的中转军营。
双方前后直接打了半年,此番在郓城断断续续的对峙也有数月,雄伯南自然知道,这是齐鲁官军的后勤中枢,进攻时便从这里转运物资,以往撤退时要从这里转回,他跟张长恭在此地不知道纠缠过多少回。
今日,雄天王也例行在此停了一下,果然,很快便有一道白光从军营中腾跃而起,却没有主动靠近,而是远远监视,并有弩兵不顾雨水,纷纷聚集。
见此情状,雄伯南立即晓得,这大概是鱼白枚或者樊虎在此负责转运断后,然后也懒得与对方照面示威,只是稍作犹豫,却是先往前方三条物资兵马转道路中选了最近的一条,也是偏南通向鲁郡的平陆方向过去。
抵达平陆,此地兵马是有一些的,但非常少,雄伯南转了一圈,并未得到想见之人,便干脆立即抽身,复又往北面而去。
这一次,他果然在三郡交界处的宿城外撞上了张长恭,二人例行缠斗不休,而很快,当这位带着侦察人物的黜龙帮大头领在游斗中看到宿城周边各个军寨明显空泛不少后,便也不再计较,而是立即折回。
至于挂了鲁郡郡守名号的张长恭,大概是为了保障部队后路安全,一路追着对方到了已经开始涨水的巨野泽边上,方才折返。
然而,他先回到宿城,却居然又骑马折回了汶水入济水口的那个中转大营……所谓平白绕了一个大圈子。
“如何?”
出乎意料,进入大营内部的一个侧帐,这里不光是一个之前雄伯南以为的鱼白枚在此等候,包括张须果在内,几乎所有齐鲁官军核心俱在此处,而最先来问的,自然是最性急的鱼白枚。
“应该没有察觉,只以为我原本就在宿城,也应该以为其他人都已经撤的更远了。”面具后的张长恭似乎气定神闲,但看向坐在那里的张须果时,不免语气急促了一些。“总管,我送雄伯南到巨野泽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涨水了,很多狭窄巷道都已经消失。”
“不光是这里下雨,上游也在下雨,所以水涨的特别快。”张须果没有开口,倒是贾务根叹了口气,接了一句话后继续来看张须果。“我估计明日就能绕开那些沼泽、岛屿,直通城下……总管,怎么办?”
“咱们的船只到了多少?”张须果平静来问,却问了一个之前已经问过数遍的问题。“假若此时突袭,能载多少人?”
果然,张须果的计策是死中求活,先行反扑,拿下郓城,再论其他。
“五千。”贾务根重复了一遍。“三日后济水其他地方的船只凑过来,能有七千运力。”
“军心可还稳定?”张大总管继续追问。
“一日差过一日。”樊虎有一说一。“那几个降将已经察觉到不妥了,开始旁敲侧击了。”
“可以告诉他们,齐郡造反的消息是假的,这一次收到李枢拉拢的贼人恰好投了我们,我们准备将计就计……”张须果想了一下,认真以对。“但不要说具体计划。”
樊虎点了下头。
“所以,总管还是不准备提前发动吗?”鱼白枚也有些不安起来。
毕竟,眼下这个情势是,偷袭的渠道已经显现,似乎已经可以发动,而与此同时,每晚一日都会在各方各面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很可能会造成计划的夭折。
当然,越早突袭,郓城那里的严整程度就会越高,兵力也会越多,反扑的成功率也就越低,这也是事实。
“再等三日,五月初六日出击。”张须果顶着巨大压力,重申了一遍原计划。“五月初六出兵!水陆并发!”
众人不再言语。
接下来,便是在细雨中煎熬。
不过,齐鲁官军终究没有到五月初六……五月初五日,郓城的黜龙军便率先忍耐不住,开始尝试收复城镇,伸展手脚了,非但梁山军寨被拔,甚至几个大头领还各自出兵,分别往寿张、范县等周边地区伸手,其中一路乃是伤愈复出的单通海与程知理,率五千众,赫然往平陆方向而来。
很显然,他们必然是知道了齐郡的情况,甚至晓得具体情形,知道齐鲁官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方困境,所以有了占便宜主动出击的底气。
这个时候,就不是你想比拼定力就能比拼的情况了。
“樊虎。”
五月间,雨水依然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好像这几日没有任何变化一样,但事到如今,张须果反而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