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集思广益也不是要走法理流程,那你就不该把我跟几位大头领放在一起的,也不该把你的心腹和几位大头领放在一起的,你应该把他们分开……”
张行瞬间醒悟:“你是说,抛开大会,私下问计,顾问是顾问,心腹是心腹,实力头领是实力头领?而如果真正需要倚重的腹心英才,只要让他至少在其中三四个会议里露面,他的权势就能得到妥当保证,反过来说,作为会议召集人的我自己,更是威权稳固……”
“对。”张世昭点点头。“尤其是以后万一做大了,文武也势必要分开,而且那时候再开大会就连集思广益都难,就要弄四五个不同的班底,集思广益,同时避免冲突……譬如说那个雄伯南,很有本事,也必要尊重倚重,但这种事情你喊他来干吗?直接吩咐让他去监视罗方便是;又如我,眼下只能跟你说些这些老套话,却不好被其他人听到的,你让我参加这种会议又算什么?”
张行缓缓颔首,却又苦笑摇头:“张护法说的极有道理,但还是太早了,而且前提是我本人的位置稳固,现在开大会我都嫌说话的人少……”
张世昭只是摇头,不再言语。
而张三郎也不计较,只是起身认真一礼,便转身出去了,乃是要去应付孟山公。
然而,他刚刚走到外面廊下,贾越便立即带着一名头领从院门那里迎面接上,后者更是遥遥在院中俯身汇报:“龙头,那日的王公公来了,说要见你。”
屋檐的冰溜子下,张行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那日推车挨打的王公公。”头领干脆以对。“我守着城南门,他直接过来求见,因为是见过的人,又他一个,就带进来了。”
张行沉吟片刻,毫不费力就做了决定:“那就先见他。”
头领点点头,只是一转身,须臾片刻便带着一人过来,赫然是身上衣服都还没洗干净,双目满是血丝的王公公。
王公公来到院中,看到张行立在廊下,便走上前去,在距离对方十三四步的位置,于打扫干净后依旧潮湿的地上下跪,当场郑重叩了首,这才抬起头来拱手以对:“张三爷,靖安台的人和本地官府弃我们如敝履,而张三爷又劫了皇后,杀了督公,我们也去不得江都了,今晚更要断粮……穷途末路之下,我无意间想到了一事,张三爷既然跟梁郡官吏谈的那么频繁,怕是本身没有率黜龙帮公然进军梁郡的意思,是不是?”
张行点点头。
“既如此。”王公公再度于湿地上重重一叩首,然后抬起头来,继续郑重来讲。“能否向黜龙帮借三千刀盾,八百甲胄,几千石粮食?然后走时下邑撤的快一些,算是再将下邑城借与我们呢?”
张行负手而立,沉默一时,半晌方才反问:“既是借,如何还?”
“自然是可以将宫中财货,妥当转运,以作抵债……”王公公脱口而应。“否则,今晚一旦断粮,冰天雪地,宫人內侍四散,便是黜龙帮出大军来转运,怕是也要逸散不少,甚至被人推入涣水中以待将来打捞也说不定。”
“我实话实说,这远远不够。”张行看了对方一会,眼见着对方昂然不惧,却依然还是缓缓摇头。“乱世中,金银财帛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远不如刀兵粮草。况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前日晚上,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如今来说这种话,不是自取其辱吗?”
“只是如此,当然不足,所以我想了下,除此之外,待徐州大军南来时,若仍当我们是北衙公公,不敢侵犯,我们就为黜龙帮传递消息,报答今日活命之恩,而若他们也要杀我们……”王公公跪在地上,前面没有任何停滞和辩解,但说到此处,却明显顿了一下,可依旧还是打起精神认真来讲。“我们在下邑,自为黜龙帮当个肉盾便是!几千个內侍,便是杀也要杀个三五日吧?”
张行终于动容,却是久久继续立在屋檐下,许久没有吭声,王公公也只是梗着脖子来看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张行终于再开口:“宫人怎么办?”
“愿意跟我们走得就跟我们走,不愿意的,跟黜龙帮走也好,回东都也好,都随她们。”王公公言辞干脆。“越分散越好,这样说不得能多活几个人。”
张行听到这里,身形不变,面色不改,只是将手从背后伸出来,微微向前一抬:“你起来说话。”
王公公即刻起身。
而张行单手姿势不变,继续正色来讲:“君子一言……”
王公公愣在原地,足足数息后方才狼狈爬起,向前扑去,然后隔着栏杆如同抓什么宝贝一样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并艰难应声:“驷马~难追!”
一言既罢,却忍不住低下头来,几乎瘫倒于地,只是被昔日西苑同僚的整个手给拖住了而已。
PS:例行献祭一本新书《三国雄儿传》,老作者了,之前的《三国纵横凉州辞》。
还有最近是不是错觉,感觉本章说有点多,以前都是一千字/一百条的样子,或者更少,最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