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年除夕夜晚上的那一碗守岁饺子外,姜姝挽并不觉得除夕与平日有什么不同,而今既沈诗婳能如此问,便是在邀请她今年一同守岁。
尤其今年听说因为成王的落马,国库多了一笔意外的收入,充盈之际,也为了提点各地的藩王,是以今年礼部在花灯上特地大作了一番文章。
花灯较之往年的也更加繁复精美,主街上跳傩戏的,各种杂耍比之往年更甚,听说除却盛京之外,还吸引了不少外乡的百姓都来盛京守岁,今年盛京的除夕可谓是万人空巷,人潮汹涌。
可姜姝挽已经答应了梁钰,所以只能拒绝了沈诗婳的邀请。
沈诗婳别了别嘴,只情绪低落的道了句好吧,就依依不舍上了沈府的马车。
…
除夕那夜,暮色还未四合,大街上就已经人影重重了,喧闹非凡了,姜衍同方氏和姜凝芝在晚膳后便已出去,剩下姜姝挽和老夫人在府里。
梁家白日托了人来信,晚膳过后梁钰会亲自来接姜姝挽。
这也是二人第一次在人群中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一起。
踏出府的初时,姜姝挽不免还有些羞怯,眼神下意识的就往四周扫视了一番,姜家住在巷中的位置,虽不至于人来人往,可今日除夕路过巷口的人也只多不少。
而早就立于影壁下的梁钰在她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上前,大理寺从今日开始休沐,有整整四日的时间,他没有着官服,却意外的穿了一件玄色的织锦袖口的长袍,与今日的节气稍微有些不符。
姜姝挽辅一见着有些微愣,不得不说梁钰虽是文官,可在刑名科这种肃杀的环境中浸淫了这么些年,到底是比以儒雅立身的普通文官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这种感觉姜姝挽在江陵感觉尤甚,可偏偏这会的梁钰,明明也是一身压迫性的衣着,却裹着一张满目含笑的面庞看着她。
姜姝挽被他看得颇为脸热,他浑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却偏生对着她笑意盈盈,府门前还有往来的路人,他就这么无视别人直直看着姜姝挽,以致她一时有些无措,匆匆下了阶梯后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说了句:“走了。”
今日除夕的相见,二人自是禀明了两家的长辈,盛京虽说熟识他们的人不少,可今日这种日子反倒不会过于引人注意。
夜里人多,马车只能送到街口,当一下车,真正曝露于人前的时候,姜姝挽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毕竟不是江陵,自己同他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开,心里还是把两人的立场放置在之前的位置。
今日除夕,她穿的很是应景,衣襟上都滚了一圈细细的绒毛,衬的一张小脸越发的精致,发髻罕见的没有梳成高髻或者坠马髻,只一个简单的分心髻,髻外绑着一根红红的发带,车上光线暗淡,梁钰直到下车才看清楚,眼里惊艳溢于言表。
可那眼神过于肆意和大胆,而姜姝挽或许是拘谨在作祟,也或许是习惯使然,让她在这种场合本能的要和他拉开些距离。
梁钰无奈笑笑,知她有些不自在,遂主动靠近她,很是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姜姝挽本能挣扎,嘴里甚至还小声的拒绝。
可越是挣扎,梁钰拉的越紧,原本是握在手心的动作,就这么一下,变成了五指相扣,姜姝挽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有些生气的仰头看着身前的男人,还不待斥责,就听到他早已想好的托词:“你动作再大些,他们都会看到了。”说罢还看了眼四周。
这里是街口的位置,人们大多都急色匆匆的往里走,压根没有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但也如梁钰所说,若姜姝挽动作再大些,估摸着夜色也不足以掩盖住了。
姜姝挽不是面皮很薄的人,可和梁钰在一处后,脸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暮色下昏黄的灯火都掩映不住她绯红的脸颊。
“这里人多,一会人流来了会把你挤掉。”而这个理由也义正言辞,姜姝挽没法拒绝,虽说有些不习惯,但冬日衣料厚实宽大,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二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所幸长街的中间灯火辉煌,应有尽有,大家的都被年节的气氛所感染,更加没人注意两人藏在袖中的双手。
习惯之后便是自如,姜姝挽饶有兴致的问起梁钰他即将要入六部的事情。
男人眉毛微一挑,不动声色的道:“挽挽日日都在姜府,倒不知是听谁说的?”
人越是多,她反而越是自在,驱散了最开始的拘谨之后,就只剩下坦然了,周遭都是热闹的气氛,她左顾右盼之间又间或回答梁钰的问题:“前几日祖母寿辰,听表哥提起的,说是刑部,虽然和大理寺同属刑名科,但刑部可比大理寺要辛苦的多,你日后是不是会更忙了?”
之前在江陵的时候,梁钰只是两江巡抚都尚要日日处理公务,而今回了盛京,人还没去刑部就已经日日见不到人,姜姝挽想起之前温湄也是如此,日日等着陈言廷回来,知道他是在为民请命,可也架不住她的担心,枯寂冷漠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