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女子及笄,有着一套冗杂繁复的过程: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1】
女子不同男子,男子弱冠之年加冠视为成年可以成家,而女子十六就及笄,可以许人家了
自决定了及笄的时日后,方氏就广发拜帖,邀请姜家同族以及姜衍同僚及亲眷前来观礼。
深秋过后的清晨,夜幕的时间更长了,露水也更是深重,已经一连数十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的姜姝挽天不亮就被方氏派来的婆子丫鬟伺候着起床。
笄礼的当日第一件事便是要沐浴装扮,她强撑着惺忪的双眼,亦步亦趋的由着他们一大早的折腾。
天气寒凉,露水深重,清晨的沐浴最是容易寒气入体,没有过多耽误,匆匆沐浴过后的姜姝挽就已经坐在妆台面前装扮了,半湿的乌发被细细的上了一层清淡的栀子花香味的发油。
她微闭双目,已经擦了口脂的唇角微微翘起,配上一张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让伺候的丫鬟都禁不住喟叹,大家都知道大小姐生的美,平日里即便不施粉黛也能让男子驻足看上好几眼,却没想只是淡淡装扮一番,连他们这些女子挪不开眼。
今日及笄的她梳了一个高髻,身上是方氏精心准备的茜红色绣海棠花褙子,下身是一条湛青色缠枝花暗纹的十二幅裙,这般搭配虽有些不符合她的年岁,却胜在端庄,让平日里一贯是少女装扮的姜姝挽多了几分温婉恬静的感觉。
得亏她现下闭着双眼,要是再配上一双水盈盈的会说话的眼睛,就是女子怕也会深陷进去。
“阿姝!你今日真美!”兴奋的声音从门处传来,微合的双眼瞬间睁开,正如丫鬟所想,那真的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盈盈欲语,看得人更加挪不开眼。
同样盛装打扮的沈诗婳三两步就走近她的身侧,在她周围转了好几圈,嘴里含笑啧啧,末了却故意翘唇皱眉,看起来似不悦。
“怎么了,不好看?”她故意回头问。
“好看,就是我差点就看不到了。”沈诗婳嘴角一撇,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姜姝挽,一副控诉她假装生气的模样。
沈诗婳是沈御史家的嫡长女,同姜姝挽一向交好,是姜姝挽在盛京少有的闺中密友,平日里无话不谈。
只是去岁出了落水的事情后,她谁也没知会,孤身就跟着温湄下了江陵,连沈诗婳都是她已经上了船才知道这事儿,奈何那会正值年关,南北互往不便,两个密友也就因此失了联系。
而姜姝挽回京也不过半月,沈诗婳一直在闺中并不知晓,直到中秋过后突然收到方氏的拜帖,才知姜姝挽不仅回了,还就快及笄了,沈诗婳高兴又气愤,近一年没有见到这个密友了,日盼夜盼总算是盼到了今日。
可即便眼下见到了心里还是有气,忍不住还是要出言发泄一两句心里才过得去。
姜姝挽知道她在生气,虽然方才同她装糊涂,可见她真有些气了,还是不免软下口来:“回来了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姝挽是惯会避重就轻的,可面对沈诗婳却没这个必要,这会她绝口不提去岁的出走江陵的事情,定是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更何况,沈诗婳心里还有更大的疑问困扰着她。
眼下人多,不是说话的时候,沈诗婳鼓着一侧的嘴角,眼睛看了周围一眼,就明了姜姝挽的意思,装作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被打断的事情此刻继续,丫鬟们七手八脚把姜姝挽装扮好后在梓春的吩咐下鱼贯而出。
“现在没人了,可该告诉我了吧?”最后一名出去的丫鬟关上门扉后,沈诗婳是再也忍不住了,巴巴凑到姜姝挽面前来寻求内心的所有的疑问。
去岁的事情,当时的知情人都讳莫如深,只肯在私下耳语,后来姜姝挽的出走和姜梁两家并未任何实质上的进展后,大家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那些隐藏的秘密也渐渐被人们传了出来。
而传扬最多的便是,梁家二少爷要和姜家二小姐定亲了,姜姝挽这个大小姐最终被妹妹给抢走了未婚夫。
沈诗婳的父亲是御史,做官全凭一张嘴,上敢同皇上谏言,下敢弹劾百官,所以造就了沈诗婳也成了这么个敢说敢当的性子,初初听到传言的时候,她当即就差点拍碎了手中的杯盏,气的立马就要来姜府找姜姝挽。
本想让她据理力争,不能便宜了她那二妹,可谁知,马车还未到姜家,就听说姜姝挽已经下江陵了,她气的不行,一腔的怨气无处发,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子能够去梁府替姜姝挽讨要个公道。
姜姝挽知她的性子,索性这件事她自己都已经走出来了,沈诗婳要是为了自己和姜凝芝梁骋树成了敌人,那她罪过可就大了,要知道沈御史因为官职原因在朝中本就不受待见,沈诗婳的一言一行也有着莫大的规矩可言。
她尽量挑着不让人听着那么生气的内容说,大多数都是说自己的不是,说自己太沉闷,太端着,梁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