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钰来了江陵后第二次受伤,虽说伤势不重,却恰好和上次的伤势都在同一处。
城里的郎中来给他上药的时候,看到上次被铁水烫到后刚长出来的新生皮肤上面又添了新的伤势,嘴里都不停啧啧。
“大人这旧伤刚愈,就又添新伤,这次可得好好养护,否则日后这左肩会不会留下后患就是老朽也不敢下定论了。”
梁钰独坐在桌边,待郎中上完药后又看着他开了两贴消肿清热的方子,他脸庞虽看向郎中手里的动作,眼神却若有若无的飘向了别处。
铭风在旁边看到后心下了然,知道梁钰在看那里,方才大人刚回府的时候,是走在他们之中最后的,姜家小姐不明情况,府门前又未点灯笼,她没看清人,刚一入前院就大喊了一声“梁钰。”
那声音中有担忧,有欣喜,甚至还带着种劫后重逢的激动。
铭风等人自然是听见了,却不敢应,在场的众人亦是不敢应,场面一度沉默安静的紧,姜姝挽心觉怪诞,愣了半晌过后,才发觉有人自身后捏住了她一只手的手腕。
“跟我走。”
原本就低沉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呐喊而变得沙哑起来,这会说起话来都有些吃力,姜姝挽看出他的难受,没有与他过多挣扎,忍住了满腹的疑问后随着他入了院落。
二人的院落本就只有一墙之隔,时下七月,是她院子里薄荷草生长的最为旺盛的时候,黑夜重重,人的各种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平日里觉得几不可闻的味道这会竟便的浓郁起来。
因着郎中要处理伤势的原因,梁钰将她安置在了主屋的屏风后面,夏季屋内闷热,四面的窗户都洞开着,梁钰身上的药香就混合着这轻袅的味道散了进来。
是以当姜姝挽再次见到梁钰的时候,屋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被他遣走,他身着一身简单的月白色中衣,踩着这昏黄的灯光就出现在了姜姝挽面前。
绣着樱花的软底绣鞋的前方骤然出现一双绣云纹的男子官靴,姜姝挽回神一仰面就看到已经收拾齐整的梁钰。
方才刚回的时候,掩在夜色中姜姝挽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尘气息,捏住她手腕的双手亦是有些黏糊潮湿,像是汗液混合着其他东西,她犹感觉到不舒服,更别提梁钰了。
可这会已经拾掇过的他,容貌清朗昳丽,立在那里就是一副朗朗君子,与方才判若两人,可随着他行动间有些的迟缓不自然的动作,再加上方才听到郎中说的话,姜姝挽便立时起身,轻移了两步行至他身侧,一双素手似微微搀着他的胳膊,语气小心谨慎道:
“可好些了?这究竟这么回事?”
梁钰并没有立马回答,反倒是侧首看向了她抓住自己袖侧的双手,唇角有些若有若无的勾起。
…
月色泠泠,清冷无暇。
往日里对他说话都保持着距离的姜姝挽这会正双手支颌,一脸认真的听他说着今夜那惊心动魄的事。
这会事情已然结束,梁钰本就不欲过多说与她知晓,徒添担心,又无能为力,叙述当中已经尽量在减少一些事,可聪明如她,仅凭只言片语便能猜到事情没他说的那般简单。
“既然你说火势被扑灭,成王被俘,那你这伤又是从何而来?”
方才郎中的话她可听得明白,就算没有亲自看到他的伤口,也能猜到必定不是他口中所谓轻伤小事。
何况,卫所失火之后,城中各处都慌乱了好一会,听门房说是去援助卫所的,要是情况不严重,何来需要援军,她甚至还在火势被扑灭后听到了闷闷的爆破声。
所以,这会才会着急的问梁钰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梁钰沉默,没想到寥寥几语带过的事却被她揪住细节,他微愣一会,正在想该如何去解释,就见她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是不说,我这会便走了!”
见他久不做声,似还想有所隐瞒,姜姝挽不悦,作势就要离开。
然刚立起来,就听到身后的梁钰发出“嘶”的一声,像是误伤到了痛处,却又在极力压抑。
她顿住,立马回身朝他看去,却见他已经随着自己起身,并一步跨过二人之间的距离,站在她面前,脸色有些发白,语气略带些无力:
“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听后徒担心罢了,何况,本就没什么的,你想知道,我说便是。”
他语气一软,又是这幅虚弱的样子,姜姝挽本就没生气,这会是更家心软了。
他接着道:“是成王,提前埋好了炸药,想与我同归于尽。”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姜姝挽听的心惊肉跳,着急着问:
“那后来呢?怎么样?”
他按下她紧张的双手,牵着她重新回到桌前做好,才慢慢道:“如你所见,最后成王败北,功亏一篑,而我受了点伤,平安回来了。”
原来,纵火只是成王连环计中的一环,他如今一无所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