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荒唐,荣绮似混沌初开,微弱晨光浅浅拈成一束束照着屋内昏暗微凉。
她蹙眉紧绷,随意一闻也能捕捉昨夜的糜情之气,身边空凉,她侧头瞥去。
那人已坐在不远处枕椅上,微微昂首同光清冷。
宴殃彻夜未眠,除去身下身上泛疼发软,他还不知她醒来会如何对他?是冷眼相待作无事发生,还是厌恶嫌弃视他肮脏……
他一边迎合讨好着她求欢,一边心下焦灼她的事后清醒,身心疲惫之下所幸见窗外清冷晨光,梨花带雨翩翩,如落雪小夜,细雨微凉。
他垂眸暗自哀然模样,荣绮看得入迷。
宴殃微挽发髻,碎发垂丝随风,他单衣薄裳,微光隐隐,衣裳垂在清瘦的身姿上和风纤软。脖颈上那如花苞待放,粉嫩待采,其实他身上多是青紫藤苔……
回眸一望,满地狼藉,两人衣袍互相交织难舍难分,沾着灰暗的晨光愈发浓烈暧昧。
她闭目凝想,终是上天安排荒唐一夜,牵他们难断情缘。
她缓缓起身,宴殃余光瞥见她清醒,咬唇犹豫,他内心纠结上前是否会糟她烦厌……
可自己的身体已替自己做好决定,做不了她身边的人,便做她的奴,她的狗。只要他还能看到她……
他小步数走,垂首伏眉跪在床边,拾起她的衣裳,捧在手里不言不语,伏首乖顺。荣绮坐在床上只见他浓睫微颤,顺着他的鼻子,鼻尖,见他唇角红痂,那是昨晚她……太过放纵的胡作非为。
奈何这红痂太过夺目迷人,加之他顺眉垂眼,荣绮将他揽起,宴殃心乱误以为她要将他赶走,顿时泪眼婆娑摇头央求。
但荣绮只是将他捞起,他坐在一小角,眼角泛红,刚刚一晃,挽起的头发散落在肩,他乌丝垂坠缠人心智,乌丝红痂呈得他慵懒魅情。
“将军,不要赶我走。”
他垂首软糯,竭尽全心挽留她,他试图伸出的手怯弱地僵在床褥上,被面散有温热。
荣绮摇了摇头无奈叹气,贴近他后撩开他单薄里衣,脖颈肩骨目光直至胸前向下,无一例外占满她的印记,粗鲁又不堪。她心下惭愧着将他衣服仔细整好说道:
“抱歉……怪我没了分寸,委屈宴大人了。”
荣绮挪着身体,下床穿衣,宴殃急忙摇着头,跪在地上伺候着她更衣穿靴,荣绮站起他便跪立替她系好腰饰,他乐意且幸福。
但,“宴大人,收手吧。我只是平民之躯,你是官僚重臣,这样不符合规矩。”
她止住了他全部幻想,他好似五雷轰顶,见她拨开了自己的手,不需要自己的迅速穿好衣服,他恐惧这种岌岌可危,他垂死挣扎般抱紧她的腿,
“将军,将军!我不要,我不要放手,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就是一个太监,一个奴隶,伺候主子是应该的!我求求您,不要。不要!”
他不要做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犬,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连冷漠,厌恶都不愿施舍他了,这种淡然疏离才是最可怖的,她心里没他了。
宴殃的梦碎了,他的一切幻想破灭,荣绮真的不想要他了。
“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将军。”他见荣绮依旧不动,他跪在她面前求她一个施舍悲悯,只要有个眼神,有个眼神对他就好。
“你快起来吧,昨夜是我荒唐强迫了你,之后我会去哥哥那里自请降罪,宴大人就这样吧。”
说完,荣绮疏远地为他披上了外袍,她于心不忍却忍心斩断他们之间的孽怨情嗔,因为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折磨。
她走至门口,欲跨槛之时回头,他像没了心智的痴人,佝偻着跪在地上,似阎王遇劫,怨尤之过。
荣绮心头如万针锥心,耳边窒堵嗡嗡,她踏在门槛上的那只腿始终不顾她的想法,像似粘腻在此,不愿离去。
她垂胸含背咬牙一跺,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宴殃并不知她的挣扎,他看着满地荒凉,青砖廖廓,他的泪浸湿斑驳,憔悴损心她已不在,三火已捏灭,魂魄已疮痏。
她走了,他也无力支撑着这具无魂之躯。
他的耳边似听见哀声呼唤,周遭似有阴风呼啸,青地上似溃尸遍地,身死魂孤骨不收的坟冢地一般,他好似踏入了阴间。
他麻麻起身,心空伫立床边,满眼望去昨夜欢愉似在眼前,却已是最后温存。他微微扬起一抹淡笑,却带着无霜寒意。
他瞥见床角旁有一利光刺目,宴殃漠然蹲下将它拾起,原是她落下的短刃……
他抬头望窗隙微掩,窥光望去,黑云笼罩似有大雨来袭,就当是他未了之爱意宣泄罢。
桌上残烛弱火恹恹,燃尽枯竭之前仍然被烛芯桎梏牵动。他心死如灰,见床帏轻摇,其上白纱透光薄薄,他将短刃拥在怀里。
用它了断,也算死得其所……
朱雀大街上,喧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