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1 / 3)

柳蹊不知所以,但望着门外那艳若绮绣之人,他眉眼似叠青秀峦,幽深凝结旷远的薄薄哀思,令人微恸。

他心下惊叹,这荣绮身边多是美人,却偏偏于他不同。

柳蹊抬头望着荣绮,心下料定她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眼里有勾引心机,宴殃虽站在门外却瞧着清楚。

月下清冷的光映在他的周遭,一双春来的燕子寻常回巢却掠过月色,掠过朱檐,屋内灯芯旺,人影丛丛,宴殃却孤寂得很。

他抬手提衣裳,跨过门槛,跨过自己的心中那道凉意,他多想回到刑审寺,那里让他感到舒心……可他想和荣绮在一块,即使她的身边已不是他。

他眼中苍凉决绝,一双春来愁黛泛他眼角微光,他拿什么和那狐媚子比?

她的心,他的身,统统比不过柳蹊……

他暗自神殇落座在贺梓君旁,两人一艳一明,如花园最绚烂的双生蒂,花下倾绝之貌只在今晚。

柳蹊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双男子在一块惊艳众人。

可唯独荣绮无心观赏,她只在乎其中一朵。

她见宴殃落座,她也随之默默坐下,可心思全然系在那失魂黯然的花上。

她的目光随着他落寞孤寂,她自难发现而旁人一清二楚。

宴殃垂眸,他都不知自己来这是自讨苦吃还是自相折磨。

惆怅残梦化旧檐空守,他垂眸见眼前似覆有微霜,他微微咬唇克制,心痛却愈发浓烈。

“荣……”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眸本想对向他的孤梦情深,可却意外对上那人体贴入微地温柔夹菜,而她垂头享用,自乐其中。

他的心一下跌入谷底,他被黑暗拉回,被幽域禁锢,他挣脱逃脱不得。

而荣绮想他黯然模样不知怎么是好,看着眼下手中菜盘却全然不知盘中已有菜肴。更不知那人在对岸已有溺窒之意。

她虽想与宴殃断了情缘,但这心依旧……为他而动。

她望了一眼柳蹊,她在心中默默比较着。

原来……没法比。

宴殃他独一无二。

贺梓君心疼地扯了扯宴殃的衣袖,他想给他坚定信心。那与他一道长大的荣绮,她的心思他知,这失魂落魄为爱人神殇的滋味他也知。

他理解宴殃的苦痛悲情,况且他也欣赏这高雅之人,这什么逊色万分的柳蹊也不及宴殃一角。

宴殃哀愁冷凄坐在一角,即使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却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不打扰勉强到她。

他的谨小慎微,他的卑怯软儒,荣绮统统看在眼里。

就在众人凝结沉默之时,阿罗灵光一闪看向柳蹊:

“诶,酒后增趣享欢,不如让柳公子给我们弹上一曲如何?

她有意打破僵局,自叹自己葫芦脑袋终于开窍了一回。

她回看众人寻求意见,这什么阁的菜还真不错,她吃得很满足。所以桌上几人只有她享乐其中。

柳蹊侧头看向荣绮,他故作矜持实则心底愿意。

这阿罗姑娘给他表现的机会,他何乐不为。况且荣绮夸赞过他的琴艺超绝……他腼腆地看向荣绮,试图让她夸夸自己。

可若是贺梓君听到了他的心声,定会讥诮一句“荣绮她上回听过最好的,还是塞上阿婆弹奏的一回。”

只可惜荣绮心思不在柳蹊身上,她自然看不见柳蹊温驯模样,而他翘首以盼着她的首肯如宠魅的狐狸等待主人。

“荣小姐……”

宴殃牵动着荣绮思绪,而唯有她自知。她讨厌这般束缚,藕断丝连的感觉令她难过。柳蹊却在此时,递上一杯温酒,她也就是下意识接下时……

宴殃眼中全是柳蹊贴着她衣袖的模样,他温柔如水的模样,她与别人如胶似漆的模样。

宴殃紧紧攥着桌沿,他坐如针毡,这一番番景象太过刺眼锥心。

他实在无法忍受……

‘啪!’

宴殃心中那不可遏制的杀意,他会杀了柳蹊!

他嫉妒作祟的模样,鸷戾的眼神圈禁着那怅鬼小人。

他们纷纷抬头见宴殃死灰一片,见他千鬼焚身氤氲,阿罗的筷子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两声……

一阵荒凉吹过,他才恍然大梦初醒一般。

他见荣绮无动于衷,她眼睫垂下避开了他的心,她狠心的模样于他而言才是地狱。

他现在也不怕别人瞧见他阴险丑陋,面上挂着自讽唾弃的晦暗。

反正荣绮不要他了……

荣绮将他的失礼看在眼里,她一时无措,正思索着他时,柳蹊在此时则以得宠之姿站起,矜贵地坐在琴前,弹奏起了悠悠潺潺。

弹奏间,众人思绪被他吸引片刻,但随即又落在宴殃身上。因为……他的琴艺只能勉强称之熟练,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