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荣绮站在荣绝后,被挡住了大半视野,但还能看到皇帝在宴殃的搀扶下老态龙钟地步履蹒跚。

他身后跟着一年轻公子,有些木讷有些病态,脸色惨白灰青双眼涣散混沌,小步小步地勉强行走,走路于他而言好像是一件吃力的事情。着紫袍胸肩处有银片装饰,脖颈带着银环,有十几颗象牙悬坠。衣袖直筒,上面银丝勾勒图腾,带着原野的旷古和山野的古朴。

皇帝至高处,受众人跪拜,宴殃处其旁亦跪拜。他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一举一动尽在人眼中,所有人的表情不尽相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老皇帝坐下后只是抬手,便有小太监为其发言。“众爱卿平身。中秋佳节无须多礼。”荣绮抬头,只看到宴殃走下高位,两列相对的宫席,坐在其下第一个位置。而那南疆世子坐在他身旁的位置,荣绮坐在第二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背影看得出他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给人一种晦气的压抑。

荣绮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寿命将至..

宫廷奏乐,歌舞表演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众人沉浸其中。一曲月宫水露舞惊艳全场,舞姬长袖翩翩如嫦娥飞月时飘浮的衣袖,仙气云露在她周围缭绕,风已痴迷,携金桂花作伴更添意蕴。大家沉浸在月宫仙境里,荣绮觉得那舞姬的一颦一笑,她曾在哪里见过。不过想不出来的事就别纠结,她也全然美在心间,美女真是世间最美好的珍惜宝贝。

只是随意一瞥,荣绮顿时没了心情。她瞧见那二皇子正色眯眯地看着那舞姬,从头到尾地用眼睛在亵渎她。他时不时地吞咽和摸下巴,让荣绮毛骨悚然。她侧目不见,她怕自己又冲动把他给戳瞎,于是决定专注头顶那轮圆月。

二皇子在欣赏美姬时,他发现一双让他恼火难受的眼睛。坐在他对面的那南疆世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上的女人。他摩挲着双指,眼里的狠厉被占有欲激发,他不容许自己看上的玩意儿被染指。

只有宴殃听见龙月郎嘴里嘟囔着“阿妹,阿妹。”他喝着茶,无人注意到那偷扬起的嘴角。一曲作罢,那舞姬行礼时,看了一眼龙月郎,同样是笑了。

祝酒期间,南疆送上了一把象牙金剑,只带有装饰意味的奢华之剑,配着的剑鞘也是最好的犀牛皮,皮上面刻划着代表南疆最美好的祝福图腾。老皇帝年事已高,由宴殃代为收下。他命宴殃好好招待世子后匆匆离场,他早已坐不住,且觉得无趣非常。

众人赏月作诗时,荣绮自然参与不了,她读书不差但三步成诗,对月作诗的天赋,她就自愧不如了。她觉得无事可作,荣绝也不见了,她便去解手。

荣绮一人走在宫道上,月光孤寂,石头路上的石子也泛着光。白日下的宫墙高贵庄重,黑夜里无迹可寻的凄凉感。白天所见的来往宫人在夜里突然消失一般,其实他们都在宫宴上各司其职,只有见到二三侍卫巡逻。

荣绮没想到,金露云襄台之后有一大片的后院,亭台楼阁尽收其中,时不时的烟花映照着,它们显得高大又浮华。并非每间院落都有烛火闪烁,靠近宫宴的院落基本里头都有人声传出,是用宴客休息换装的地方。荣绮绕开这些人声鼎沸,走得愈深,烛火愈少,人声愈小。只有石林中簌簌之声,风声飒飒好似月亮的传声筒。

风声也在告诉她一些声音,她一个闪身躲在了路边石林中,她蹲下小心探头。在树下,有二人从黑幕里走出,两人的声音十分低沉,荣绮能听见的不多,但是由于声音太过熟悉,她只是在偷窥着哥哥和谁交谈着。他们背着月光,那人身影模糊,瘦削而挺拔如月下青竹冷秀。

她不多的视野里,哥哥皱眉沉思,他似乎不相信和怀疑眼前此人的秘密。她想凑近贴耳,但两人并未在此处停留。荣绮从暗林中悄悄走出,看着两人愈走愈远的背影,直至他们再次消失在黑幕里。

荣绮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刚刚的场景。她回过神来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她看见了龙月郎。

他站在一家明亮的房间前,里头污秽不堪的声音。荣绮想都不用想便知是谁。只可惜了那么美的姑娘。

龙月郎无声无神,如一具傀儡,四肢绵软也不知靠什么在支撑他的站立,他像是被人提线拉出黑幕的,他抬头瞧了一眼荣绮,与之打了个照面。他的表情荣绮只在尸体上见过,是死前做的最后一个表情。他的僵硬透着阴冷,月光照在他身上,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此外,荣绮瞧见了龙月郎的手,他紧握双拳,手背上显眼的伤痕正延伸着。眼睛死死盯着这间单间,眼里的怒火使得双眸复苏略微生机。她确定了龙月郎便是上马车之人,但他为何会出现在山野深林里,更何况那是宴殃的地盘,是巧合嘛?

她离开擦身而过时,听见了龙月郎虚弱的语气念叨着几个词。他的声音被风打断了好几回,荣绮听得若隐若现。“阿妹。阿妹。”回到宫宴上,荣绮只可惜自己只听见了阿妹。

“怎么去了那么久?”

荣绮回来时,荣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