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至,荣家兄妹难得没有骑马,乘自家马车进宫。路上行人比昨日更甚。荣绮坐在车边感觉他们都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喧嚷。
她撩开窗,抬眸便是花灯盏盏,垂眸则是人头攒动。她探出头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秋风送爽但曲国还有些夏季的余温,风中有些黏腻的气味缠绕着自己,好似各家拿手的本领汇聚成了独特味道。
走过朱雀大街,路上行人愈少,相对的马车愈多起来,各家马车上都有自家独特的标识。就像荣家会在马车右檐处挂个木牌上面的花纹是荣字的图腾。
此时各府的马夫便会心照不宣地看上一眼,按自家主子的身份来调整马车的速度。荣绮发现,除了皇室的马车奢华庞大,慢条斯理地走着,是皇家高贵的不可僭越外。其他马车都跟在荣家马车后,形成了三段尴尬的差距。
“这般不好吧,哥?”荣绮把自己看到说给荣绝分析,荣绝看着荣绮,她总能捕捉到常人会忽略的细节。身后荣绝说到:“好不好,我们说了不算。”荣绝摆了摆手,荣家的权力可大到阻止别人的言行举止,左右其谄媚思想。
荣绮还在观察着,突然她身子向前一伸,那马车...她认真地注视,确认了是昨天山野里那辆。“哥,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荣绝也撩开了车帘,中间只有他们一家马车,孤零零地驾驶着。靠近皇宫的街道铺满了汉白玉地砖,马车平稳舒适。
他看着荣绮所说的那辆靛蓝的车厢,厢角镶嵌银饰,车檐四角白银镂空圆饰铃铛叮叮。“南疆世子的马车,听说此次是他带队上献御供,不过听闻他因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在使馆婉拒不见我国使者的慰问,一直修养至现在,今晚还是他第一次露面参宴。”荣绝将自己听到的说给了荣绮听,荣绮心里的疑问不降反深,一个闭门不出的世子,他的马车怎会出现在荒郊野岭,更何况还是宴殃的地盘。
进了皇宫,二人并肩而行,来往宫人臣僚众多,有需要驻足停留打招呼的同僚世交,有只需要点头欠身的泛泛之交。荣绮跟在荣绝身旁认识了很多人,她见荣绝忙于交际,她一人独自欣赏着红墙耸立,金瓦闪耀。
为了今晚佳节,宫里十分热闹,路过的宫人都在小跑却丝毫不落的宫廷礼仪,花鸟探出头立在墙顶上,有的则在天上乱飞,盘旋围绕在皇宫上空。
啪嗒一声,荣绮后脑勺传来一阵小痛,她转身低头看,是一颗石子,她随即抬头寻找那个罪魁祸首,只见前方不远处,宫墙上似有人头耸动。荣绮捡起石子夹于两指之间,定睛一看后一颗石子飞射出去,精准而有力地听见一声惨叫“哎哟!”
出声的人未见,旁边之人率先起身站在高处趾高气昂“大胆!打伤太子殿下该死!”那小太监的声音样貌不超过十岁,白皙的脸配上这副咄咄逼人姿态,荣绮皱眉,只觉得‘管教不严’。
“就是!该死!拖下去!拖下去!”年幼的太子躲在蹲在墙下还抱着头嗷嗷叫疼,但还不忘要处置人,小太监护着主子的头,对着荣绮骂骂咧咧。荣绮就站在墙下,抬头看着二人的滑稽。他的尖叫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反而绕道行之。荣绮见状,便知这是个沾不得的麻烦。
不一会儿,太子站稳了,他白白胖胖的脸上表情写着飞扬跋扈,一只脚踏在墙上,指着荣绮,趾高气昂的模样,主仆二人如出一辙:“你是谁,见了本宫还不跪!”他的右额上有一团鲜红的痕迹,那是荣绮打伤的印记。
“臣荣绮,见过太子殿下。”荣绮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躬身行礼。她低头时,并未瞧见那主仆二人奸笑的对视一眼。
“臣不是有....”
刷的一下,荣绮本能避开,眼里的凌厉盯着太子,他对着她再次瞄准,用弹弓又发出了一颗石子,只是他没想到暗算失败,荣绮避开了这次捉弄。荣绮本脱口的道歉她咽回了肚子里,转身捡起石子,摩挲着。这个太子十余岁的年纪如稚子的顽劣,如小人的狭隘,对皇帝的敬而远之,对皇室的忠诚,似乎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她越想越气恼,面容上的冷酷,气场上的冷桀,当着他二人的面,捏碎了石子。荣绮不接受有意的挑衅,这在战场上象征着决一死战。
年幼太子没接受过这般挑战,眼前女臣他是见过的,那日在大殿上。面对她的眼睛,他有些畏怯,但他的地位不容侵犯,他握紧弹弓,又看了一眼自己随从,他明明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人,可感觉下一秒便会被她推下悬崖,拽下深渊。
“荣小将军,和孩子较什么劲啊。”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阴阳怪气打破,荣绮和太子纷纷转头看向那人,太子则内心大喜见到救星一般,“二哥!”
二皇子被特许在皇宫用轿辇,他坐在上头,一手有伤另一手摇着扇子,一副纨绔子弟的作派,除去抬辇的太监,还有七八人在他身后随侍,一个贴身跟在轿辇旁小跑。来得一个浩浩荡荡。荣绮转身对向二皇子行礼,心想着出师不利,两个麻烦。二皇子的轿辇随之停下,他也没准备下轿,靠着懒散,说道“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