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心思松动,这才放下心来。
久病未愈,闲聊几句后,程老伯歪在草席上睡了过去。阿念悄悄起身,给他盖好被子。
食物的抚慰加上爷爷的开导让她此刻灵台清明,豁然开朗,纵然脸上还有些隐隐作疼,却已经恢复了原本快乐的天性。她轻巧起身,拿着吃完的锅,出去到外面的井边打水刷洗。
天气很好,微微有些转凉。月光淡淡地洒在井沿上,反射着微光。她哼着摆摊时听到的小曲儿,“咕噜咕噜”转着水井把手。水桶拉到井边,她伸手去接。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正迅速向自己逼来。
她猛地松开手,满满一桶水重新掉回井里,发出一声闷响。她转身,还没等看清声音的来源,眼前已经彻底黑了。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什么人兜进麻袋扛在了肩上!她刚想尖叫,却听到那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想让庙里那老东西活命,就给我乖乖的,不许动不许叫!”
阿念大骇,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人一招得手,见阿念不再挣扎,便扛着她跑了起来。
阿念忍着心中的恐惧,不住地深呼吸,强自镇定,同时心思急转:“是谁?那个叫忍冬的道士?不对,他不想惹事。还是秦寿?可是那家伙嚣张跋扈,只会一剑把自己杀了。还有谁?谁会觊觎一个一穷二白的丫头?”
她一路听着抓他那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脑子里疯狂运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外面渐渐嘈杂了起来。仔细一听,一片莺莺燕燕。
“爷,看看我们家翠红姑娘啊!”
“爷,来我们满春楼玩啊!”
“爷,天香楼,来啊来啊……”
这……莫不是到了京都东门的戏蝶巷?
她和爷爷偶尔急着回家,会抄近道走戏蝶巷。这条巷子里面开了不少小赌馆,还会做些便宜的女子生意。但毕竟在京都城内,吸引的大多是一些破落贵族。
“难道是人贩子?还是那秦寿如此猥琐,要把我卖到青楼去不成?”阿念在心中暗忖。
“哟,金爷,您这背的什么呀?”谄媚的女子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脚步慢了下来,阿念听到抓他那人在说话,语气很不客气:“方妈妈,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二爷呢?”
“哎哟,瞧我,这不是一关心就多嘴了不是。得嘞,二爷在楼上,您跟我来。”女子也不多说,仍是笑嘻嘻的,带着那人往前走去。
阿念感觉自己像袋大米一样被人搬来运去。不一会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再然后,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好像被放到了地上,背靠墙角。耳中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应该没有人了。她使劲挣了挣,发现袋子系得挺牢,根本挣脱不开。
有个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吞吞地靠近,一声绵长的哈欠,紧接着是含糊不清的咕哝:“嗯,金财啊,你这事儿办得不错。在哪儿抓到的?没人看见吧?”
“回二爷,在东城城郊一个的破庙。您放心,这丫头身边就一个病病歪歪的老头,没有别人了。”这是抓她那人在回话,声音里满是小心讨好。
“东城城郊?我怎么不记得那有个庙?”
“二爷,您日理万机,哪记得这种小事。其实那就是个土地庙,先帝爷时候修的,唔,也不算个大庙,但以前还挺气派。哎哟,我想起来了,先帝爷时候不是有段时间北边的莽族叛乱吗?当时好些个难民往咱们这儿来,一直走到东城城郊,想家了,就面北修了那么个庙。”
“哦?这么说起来,应该去的人不少啊?”
“二爷,您有所不知,那个庙离京都太近,恐生变乱,官兵就把那些难民都赶走了。难民走了后,土地庙就没了人气。虽然时不时的,城里也会有人去拜拜,但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庙塌了一半,就没人再去了。再加上离官道有点远,附近也没什么人烟。”
“塌了?哼,果然,一群草包能修出什么好东西。”
“就是,哪有我们京都的子弟能干。像二爷您,那可就是京都万中挑一的能人啊!”
“哈哈哈,你这嘴啊,真是调了蜜了……行了,打开看看吧。”
“哎,二爷您先坐,小的给您打开瞧瞧。这丫头估计被吓死了,一路上一声也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