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有诚意!”
得知亨利二世将杰弗里派往诺曼底后,理查登时勃然大怒,即刻来到埃莉诺的房间诉苦,和理查的愤怒相比,埃莉诺要平静很多,显然,亨利二世的行为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这并不奇怪,理查,我从没有寄希望于你的父亲遵守诺言,但你昨晚的顺从至少为你带来了一些东西。”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捧起理查沮丧的脑袋,轻轻抵了抵他的胡须,“他至少公开立下了继承人的承诺和新的婚约,你也不算一无所获,至于杰弗里,我早就说过他像毒蛇一样危险,但再狡诈的毒蛇也躲不过从天而降的石头。”
“我应该回到阿基坦,和杰弗里开战。”理查立刻明白了埃莉诺的意思,在埃莉诺赞许的目光中,他又复而陷入踌躇,“那您呢?如果我再度挑起战火,父亲一定会将愤怒倾泄到您身上,和我一起回到阿基坦吧,妈妈。”
“如果我们一起离开,岂不是立刻告诉亨利你开战的计划,不要担心我,亨利至多是换个地方关押我,至少这次我还可以抚养孩子解闷。”
抚养孩子,那个因醉酒后的错误诞生的私生子,理查一直刻意回避着想起那个孩子,可他毕竟真实存在,这一点不会因为他的抗拒有所改变,他再度低下头:“是,他可以陪伴您。”
如同曾经的我一样。但哪怕他仍然如幼时一般深爱着埃莉诺,他也不再是那个依偎在埃莉诺怀中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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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结束后,理查便动身返回阿基坦,不久之后便传来他与杰弗里再度开战的消息,这显然是对亨利二世一手促成的和解的公然蔑视。
雪上加霜的是,德意志也便传来消息,原定与理查结婚的那位公主突兀地因病离世,而腓特烈一世最小的女儿年仅三岁,已与匈牙利国王订婚,显然也无法嫁给理查,这使得亨利二世在领主中一时沦为笑柄,“也许他早已知道可怜的公主命不久矣,因此才决意利用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理取闹,执意让自己的情人成为儿媳”,这一猜测显然收获了不少的认同。
亨利二世为此焦头烂额,他不难猜出这一切背后一定有他那位贤妻的手笔,但他对此无可奈何:“放弃吧,亨利。”埃莉诺在窗边绣花,姿态高贵且娴雅,若她当真是个只知刺绣与绘画的贤妻,他们又怎会如今日般反目成仇,“你十分清楚,理查绝不会因为你的恐吓屈服,且他年轻、勇猛、慷慨,比你更受封臣们欢迎,你们之间总有一个人会失去王冠,被放逐到峡海彼岸,我认为那个人是你。”
“你为何这样认为?”亨利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盯着埃莉诺,与她四目相对,这样的目光让埃莉诺琢磨不透,这令她很不舒服,“不要认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我的女公爵。继续在这里绣花吧,很快你就没有这些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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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理查而言,当他违背承诺骑兵攻打杰弗里时,亨利二世的怒火就已经可以想见了,他此后在诺曼底集结军队也在情理之中,偏偏就在他已经准备好再度与父亲交战时,亨利二世却送来了一封信。
“我与你的母亲在一起。”读到这一句话时他还认为这是父亲的威胁,“她尚在人世,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比起由你掌管阿基坦,将领地交还给你母亲------正统的阿基坦女公爵,难道不是更合适的选择?”
把阿基坦交还给母亲------理查感到喉咙干渴,他很难不为这个提议心动------这意味着埃莉诺可以恢复身为阿基坦女公爵所有的权力,并且他仍然是母亲的继承人,这意味着他将来仍可以得到阿基坦,和埃莉诺分享权力远比和亨利二世分享能让他接受。“我同意您的要求。”他给亨利二世写信,真情实感、发自肺腑,“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解散了军队,并动身回到英格兰,上帝见证,我将成为您的孝子,望我们永远亲密无间。”
就像曾经的小亨利一样------当想起兄长时,理查心中那个淡漠的影子重新变得清晰,他会想起他厚重的金红头发、明亮的蓝眼睛、苍白的皮肤,和那永远高傲的神情,他鄙薄着小亨利,他不过是个浅薄、自负、自大、无能的漂亮废物,一个毫无远见、不负责任的统治者,沉湎于比武大会却连骑士的工资都付不出来,像是亮铜,看上去闪闪发光,实际上不值几个钱,可鄙薄的另一面是他知道他是妒忌着小亨利的,妒忌着父亲对他的偏爱,这份爱在他死去后被转嫁到了约翰身上。
如果我像亨利一样死了,你不会悲伤,只会为你终于少了一个大麻烦而兴奋吧?理查发现在亨利二世对他展现出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后他反而更加患得患失,侧面反映出曾经的亨利二世是多么地冷酷无情,以至于他对他突如其来的宽容竟无所适从。
如果他也做了父亲,他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这个想法突兀地从理查的脑海中冒出来,然后他想起埃莉诺怀里的那个婴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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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蒙上帝的恩召,这当真是一个绝妙的安排!”接到消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