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年9月10日,身在普瓦图的理查收到亨利二世的信使带来的信件,要求他在圣诞节赶赴威斯敏斯特。“布列塔尼公爵与约翰王子均已答应赴约,埃莉诺王后也会出席。”信使如是说,“国王陛下希望今年的圣诞节能阖家团聚。”
“阖家团聚?”理查嗤笑,将信扔到了壁炉里,“告诉那个老头子,对我而言家庭是否完整只取决于我的母亲,如果我在威斯敏斯特没有见到她,就请他准备好迎接我和我的骑士们的怒火吧。”
他撂下了狠话,但他心里清楚亨利二世虽然阴险无耻,却也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戏弄他,这是一个见到母亲的机会,并且亨利二世在信件中的措辞尚算温和,理查不相信他真的痛改前非决定做一个慈爱的父亲,但这至少代表他现在是有和解的诚意的。
他真的有诚意吗?他愿意立他为继承人,承认他在阿基坦的权利,将曾经给予小亨利的都给予他?当想到这样的可能时,理查悲哀地发现他仍然会为这样的可能动摇自己的决心,他仍然渴望父亲的爱。
“可他从没有爱过我。”他喃喃道,抱着自己的脑袋在房间里来回转动,不断强化着自己对父亲的怨恨,“他会辱骂我,欺骗我,将我当做他手里玩弄的木偶,唯独不会爱我。他给了亨利王位,给了杰弗里布列塔尼,给了约翰爱尔兰,却连妈妈给我的阿基坦也要夺走。”
谁会爱他,谁又能帮助他?理查想到一个名字,他刻意埋藏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记忆,可他并不能真正忘记。
他终于鼓起勇气,从尘封已久的书信堆里找到一封信,金色鸢尾火漆印的边缘是那个人的名字,腓力·卡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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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方九岁的不伦瑞克的奥托(1)而言,1184年的圣诞节聚会是一个难得的让他同时见到外祖母和几位舅舅的机会,当玛蒂尔达带着他来到宴会厅后,他首先见到的是他最年轻的舅舅约翰,见到他后,约翰立刻从玛蒂尔达身边夺走了他:“噢,奥托,见到你真高兴。”
他不算很喜欢这个舅舅,因为约翰算不上英俊,身上还有着一股说不清的酸臭味,这使得他在完成了必要的问候后迅速地远离了他,并迫不及待地将约翰送给他的礼物挂在了圣诞树上,之后他见到了他的外祖母,大名鼎鼎的阿基坦的埃莉诺。
尽管她曾经的美貌已经随着岁月流逝,衣着亦相对简朴,但她气度仍然十分高雅,如同光泽温润的珍珠:“我上次见到奥托还是在六年前。”她说,并让侍女呈上她准备给奥托的礼物------一顶缀有羽毛和宝石的帽子,奥托眼前一亮,道谢之后便拿起帽子到壁炉边玩耍,同时隐约听着母亲与外祖母的对话:“......亨利是个吝啬鬼,要他多给理查一点实质性的好处会要了他的命.......约翰?我确信他没有断奶,否则无法解释他居然真的相信他父亲的许诺,除非他的哥哥们都见了上帝,否则王冠与他毫无关系。”
奥托认同他的外祖母对约翰王子的讽刺,之后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直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塞萨尔呢?他还留在索尔兹伯里堡吗?”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一个叫塞萨尔的亲属,直觉上,这并不像一个贵族的名字。“我带他来了威斯敏斯特,给他的父亲一个惊喜。”埃莉诺的语气明显上扬了些,“现在只需要等我的儿子到达这里......”
“如您所愿,母亲。”一个高昂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布列塔尼公爵杰弗里穿戴华丽、春风满面地来到了埃莉诺的房间,与她行了贴面礼,“许久不见,母亲,能见到您平安无事真是令我最开心的事情。”
奥托开始观察他的长相,和他比较熟悉的理查舅舅相比,杰弗里的体格不算健壮,面容也没有理查英俊,但他同样有着金雀花家族的金色头发和深蓝眼睛,加上华贵的打扮和气质他仍称得上是一位充满魅力的绅士。
不同于他的两个哥哥,杰弗里在你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能感受到他的狡猾与虚伪,但即便如此,你也不得不承认与他那比蜂蜜还甜蜜、比黄油还滑溜的嘴交谈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只是足够聪明的人都知道要保持警惕。“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儿子。”埃莉诺保持着微笑,但奥托确信她显然没有杰弗里到来前开心,“不知为何康斯坦丝没有与你同行?”
“康斯坦丝怀孕了,为她的身体着想,我让她留在布列塔尼。”杰弗里早有准备,侃侃而谈道,“她刚刚生下了一个女儿,和您一样美丽,我为她起名叫埃莉诺,希望她能在继承您美貌的同时也继承您的健康与聪慧,将来做一位令全欧洲倾心的淑女。”
“噢,祝她好运。”埃莉诺说,“理查和约翰都没有结婚,金雀花的血脉只有在你身上繁茂延续,早点生一个儿子,这样布列塔尼才真正与安茹家族紧密相连,而非成为法兰西的附庸。”
“上帝见证,金雀花与卡佩的情谊如金子般永恒。”杰弗里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而后让侍从送上他准备给玛蒂尔达一家的礼物,甚至包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