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瞧她这模样,恐是已经出嫁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晚吟并没提往事,只浅笑:“许久不见,孙姐姐你难不成出嫁了?”
“正是。”孙清圆也没隐瞒,瞥了眼站在她不远处的陆缙,笑道,“我今日正是回门来的,一别数月。说起来,此事,我还该多谢你呐。”
“谢我?”江晚吟不解。
“可不是!”孙清圆自打定婚后,性子也变了许多,整个人都仿佛看开了,“之前是我被遮了眼,对你不住,自从那回出事之后,父亲不看重我了,我反倒如愿以偿,嫁给了表哥,可不是得谢你。再说,往后我夫君便要在世子手底下任职,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才是。”
原来如此,江晚吟抿抿唇:“此事我也有错,孙姐姐不必自责。”
孙清圆瞥了一眼站在里间的陆缙,又道:“快别说我的事了,听闻江氏已经被休了,你同世子的好事也快到了吧?”
“姐姐说笑了。”江晚吟摇头,眼下这个关口,避嫌为上,她便道,“便是和离了,他也是我姐夫,我同他能有什么。”
“事到如今,还瞒着我呢?”孙清圆凑近,悄悄地道,“你长姐究竟为何被休,旁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江晚吟一愣。
正巧,此时陆缙手中正拿着两个药瓶对比,似乎在比较哪个更好。
孙清圆看着那背影啧了一声,又看向江晚吟:“果然,世子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从前,他为了你费尽周章,甚至派人送走了净空,如今许久没见,我瞧着他待你倒是愈发细心了。”
“你说什么?”江晚吟心底一颤,“什么……净空?”
“你忘了么?便是当初在立雪堂那一回,我误以为你有了孕,长公主要派人去寻净空,结果净空不在。”孙清圆此时也不在意了,所以并不顾忌,“后来我才知道,净空正是被陆表哥送走的,他对你啊,倒是真的上心。”
立雪堂,孙清圆,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原来陆缙早就知道了一切!
江晚吟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倒流。
孙清圆赶紧伸手去扶她:“你没事吧,江妹妹?”
“无妨。”江晚吟攥了下衣袖,耳边却有数不清的声音在嗡鸣。
那这几个月,他岂不是一直旁观她小心翼翼的遮掩,故意不拆穿?
再回想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似笑非笑的唇角,和他事发之后的坦然,江晚吟只觉得自己实在太蠢,竟被人玩弄在掌心,愚弄了数月。
那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她一边挣扎,一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扑向他?
像在看一场滑稽戏吗?
必要的时候,给她一点施舍和怜悯,其余的时候,便冷眼和旁观。
所以,在裴时序认亲后,他仍是不放手,是将她当做同他相争的筹码?
他的心思可真深啊。
简直深不到底。
江晚吟顿觉可怕。
一旁的孙清圆看着江晚吟变幻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尝试着问:“你们都已经这样了,世子该不会没有对你说过这些?”
江晚吟不说话。
孙清圆顿时如临大敌,她赶紧找补道:“我不知你们之间尚未说开,不过,江妹妹你也别太在意,凡事论迹不论心,世子如今待你是极好的,这些事都已过去,便不必再计较了。”
江晚吟只淡淡嗯了一声。
此时,陆缙已经快出来了。
孙清圆哪里敢继续待下去,连帕子都没拿,赶紧松开了江晚吟的手,快步上了马车。
陆缙出来的时候,江晚吟身边已经没人了。
只有一方帕子掉在了她脚边。
陆缙俯身捡了起来,再一定睛,却看见紫罗兰的帕子角绣了个小小的“孙”字。
“不是你的?”他问,“刚刚谁来过?”
江晚吟只抿着唇,一副十分累的样子。
陆缙心生不好,又看向一旁的晴翠。
晴翠哪里禁得住他这般打量,一激灵什么都招了:“是孙清圆,孙娘子。”
陆缙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看向江晚吟,声音难得有些停顿:“你……知道了?”
江晚吟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陆缙一眼。
脑中又回想起舅舅那日对她的叮嘱。
舅舅说陆缙心思手段远远在她之上,她恐会招架不住。
江晚吟当时满脑子都是陆缙,很肯定的说不会。
现在再回想,舅舅的话,一句一句都好似成了谶言。
江晚吟一句也不答,径直上了马车,伸手便想拉上车帘。
却反被陆缙一把按住。
“别闹,你先听我说。”
僵持片刻,街市上的人纷纷投来了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