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内众人的注视下,王政干咳一声,面露为难之色道:“袁公,此事干系甚大,古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酒宴上,是否?“
袁术微一愕然,旋即哈哈大笑,睥睨堂下道:“御寇怎会有此顾虑?”
“今日来赴宴的,不是本侯的心腹,便是你的亲信,人虽多口却不杂,怎会有泄密可能?但讲无妨便是。”
王政做出踌躇犹豫的模样,其实却是在心念急转,努力想一个合理合情的借口,眼见袁术等了半天,甚至面露不耐之色时,方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叹道:“罢了,袁公也不是外人,政便直言相告,代此间事了,政不欲立即返回徐州,却谋从庐江继续北上。”
“继续北上?”袁术讶然道:“你要去汝南?”
王政摇了摇头,戟指向上,正色到:“汝南只是途径之地罢了,还要再北面。”
“再北面...”袁术正好小口呷饮了点酒,脑中灵关一闪,一口没咽下去,险些喷了出来,再望向王政时,一脸的不敢置信:“御寇,你所要图谋的莫不是许都么?”
“袁公果然睿智。”王政点了点头:“正是,政欲奇袭许都,迎回天子。”
“什么?!”
袁术瞪着眼,目不转睛地瞅王政,似乎想要从他的面上看出真假,只是王政面色沉静,波澜不兴,却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一会儿,他靠在榻上,沉声说道:“从庐江至许都,首先便要途径汝南、颍川两郡,汝南倒是问题不大,本侯自然可以诏令诸郡县一路放行,甚至替你遮掩声息,只是...“
他压下声音,继续说道:“只是是如今夏侯惇和李典正屯兵在昆阳、晏城,此两城正是颍川郡的南北门户,入郡的必经之地,御寇你又如何瞒过他们呢?”
“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王政一脸高深莫测地道:“既是奇袭,政自然是想到办法了!”
“曹操乃阉贼之后,与十常侍乃是一丘之貉,天子有其把持,必生大害,政既为汉臣,岂能坐视不理,自当提兵北上,救得幼帝!”
至于什么办法,他又没想出来,自然是绝对不会再说了,再说了,要是真的想出来了,又怎会告知袁术,而且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袁术还待追问,王政便是不说,也合乎情理了,毕竟乃是军机紧要。
这次袁术也识趣了,其实从王政说出奇袭许都之时,他本也有些后悔了,此事何止干系重大,若是能成,简直可以说是改变天下局势。
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力其实已然初显,别的不说,四方英才、士族纷纷向着许都所在的颍川郡,不仅扬州、徐州有此趋势,连更远的荆州亦是如此,汉室正朔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而经过孙策此番作乱,袁术暂时也息了之前僭越称帝的野心,思考着或许应该学他那位兄弟袁绍之前的做法一般,不承认刘协帝位的合法性,再另选一个宗室为帝。
之所以一时间没有动作,实在是还没找到一个如幽州刘虞那般合适的人选,即便是个傀儡,起码也要有些贤名吧?
而目前袁术的辖内版图里,还真没这样的宗室,如今听到王政的这个想法,倒是让袁术心中一动。
即便不想承认董卓拥立,如今更被曹操和袁绍掌握的献帝,但是袁术也不得不承认,不管如何,刘协这个做了七年天子的人,其实合法性乃至在大汉臣民的心中的地位,已然是有些稳固,难以动摇了。
若是能掌握在自家手里,自然是最为合理的选择,日后时机成熟,让其禅位便是。
沉吟良久,袁术方才缓缓说道:“御寇忠勇可嘉,然此事胜算不大,尚需从长计议。”
王政笑道:“此事其实并无袁公所想之难,若是曹操后方稳定,防守严密,若要奇袭许都,自是千难万难,可若是其捉襟见肘,无暇旁顾之时呢?”
袁术听出王政话中有话,登时转首,深深地凝视着他,旋即俯身问道:“御寇,此话怎讲?”
王政道:“袁公以为曹孟德何许人也?”
“赘阉遗丑,本无懿德。”袁术闻言冷哼一声:“不过其性阴狡,于诡诈之术倒是颇有所得。”
“袁本初又何许人也?”
听到这话名字袁术更是不屑,挑眉摆手,轻蔑说道:“小婢之子,吾家奴也,侥得天幸,偶能成事罢了。”
额...
王政有些无语了,他知道袁术对曹、袁二人素来厌憎,但是成见竟然深到这个地步,甚至对他们全盘否定,就实在有些愚蠢了。
越是大敌,难道不是越该正视对方的所有优缺点么?
若不正视敌人,如何做出针对策略,而若不针对策略,又怎能克敌制胜?
不过他也不欲在此事上和袁术争辩什么,只是笑了笑道:“若论出身高贵,此二人自不如袁公远矣,不过如今天子正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若要奇袭许都,迎回天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