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渚低头。
白皙的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研究着不同打车app的价钱。
她这比价行为没瞒着人,反而有种让人心生好感的坦率。
周景嘴唇微动,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她雪白脖颈上的项链,又丧气地放弃。
他酸溜溜地觉得,那位谢先生的举动实在高明。
用一条项链,就清楚划下了他和文渚之间的界限,时刻提醒试图靠近的人,不可越界。
学校门口实在热闹,也让信号有些不太好。
文渚还在等待app加载,听着人声,想起来周景还在一旁。
她抬头,准备让他先回去。
却正好撞上他正要开口。
“你……”
文渚笑了一下,很有风度地道:“你先说吧。”
她这样大度,周景内心反而更为复杂。
他总觉得,自己在文渚面前的确就是个弟弟。
做了错事的、无理取闹的、被当成小孩子包容退让的弟弟。
抿了抿唇,他视野里,文渚脖子上的那条锁骨链仍蓝汪汪得晃眼。
那样的深透的蓝色,更是将文渚的锁骨附近,衬得大片瓷白。
他有些不想承认,那位谢先生就连选项链的品味,也那么好吗。
少年人的气性上来,出于某种微妙的,不想被比下去的心理,他带着股不服输的劲道:“……文渚姐,你回去后,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好开口的麻烦或者烦恼,你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文渚微微睁眼,惊异地看向他。
她还以为,周景不会再提起他的感情了。
眼睫微眨,她正要说什么,身后有一道声音却比她更近。
“——何必劳烦。”
隔着周围的喧嚣,那声音仿佛来自云飘雾渺的寒山,不染尘世,带着冷意:“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连我都解决不了的,那你更没有机会。”
他走近了些许,修长分明的手如同宣告,搭在文渚肩上,凉得她肩膀下意识一缩。
被他误以为是想避开,又微微用了些力,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住。
那股熟悉的、像穿过雪天的微苦香气,也透过男人冷白而精致的腕骨,若有若无地萦在文渚鼻尖。
她瞬间辨认出了身后的人是谁。
没有说话,文渚放松地由他动作。
她感受到谢晏白在她身后投下了淡漠的视线,那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脖颈附近打了一转儿后,又轻飘飘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谢晏白是看向了周景。
而在看到他后,周景的脸色灰败了不少。
他对文渚说出那句话时,简直耗费了巨大的勇气。
结果,文渚还没说什么,她的另一半当场就嘲讽了回去。
……好,丢人。
尴尬到极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撑气势道:“……你话别说太满了,万一,万一……万一你们离婚了呢!”
如龙遇逆鳞,谢晏白的目光瞬间极冷。
搭在文渚肩上的手也用了力。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文渚有心想说几句,但不防谢晏白揽过她肩,直接将她贴进了他怀里。
感受着怀里人柔软的温度,谢晏白微眯了眼,不餍足一般,揽得更紧了些。
直视着眼前口出狂言的青年,他气势沉贵,带着薄怒,一字一顿地淡道:“你该庆幸,我夫人称你外祖父一声老师,而你,也还未出校园。”
“不然,你恐怕要为自己的这句话后悔千百遍。”
周景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直觉告诉他,这位谢先生没有骗人。
而也确实是他自己……太冲动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文渚拉了拉谢晏白的袖子。
谢晏白皱着眉,垂眼看去。
被他眼底的冷怒交织一惊,文渚干脆也没挣脱他的怀抱,甚至,还主动贴紧了他。
鼻尖的那股幽淡清冽的暗香,霎时变得更浓。
眸色变暗,谢晏白忍不住又往怀里收了些力。
文渚像一无所觉。
她抬起清润漆黑的眼,无奈地叹了一声后,温和,又不留情面地道:“周景,关于你的好意,就像我先生说的那样——不必了。”
“等你真正明白,自己不该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随时都在’才有分量和力度。”
又顿了顿,文渚瞳孔中的那片湿润的墨色,幽静地洞察了一切:“感情是很珍贵的东西,周景,不要让它成为儿戏与你的意气之争。”
“……我,”周景嗫嚅几句后,又不得不承认文渚说得对。
他失落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谢晏白的手仍在文渚的腰上,他的指腹被她的体温暖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