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1 / 2)

想必是营中有事拖住了姚子期。他将近午时都未回来。

岑青意准备了饭食,放在背篓中送进山。只见伤兵营中又躺倒了一片,姚子期正在专为他搭起的医帐中忙碌。

营中早已送过饭食了,被他晾在一边,没动过一筷子。

“师叔!”岑青意喊道。

姚子期吓得原地一跳,转过头来:“意儿!你怎么来了?村子里情况如何。”

岑青意解下背篓:“我来提醒你该吃饭了师叔。山下都好着呢。”

“哦,好。净手,吃饭。来,一起吃。”姚子期到帐外掬了一捧溪水,搓了搓脸,又搓了搓手,才回到案前坐下。

“我早吃过了。”岑青意替他摆开碗筷:“这是又怎么了?多了好些伤员?”

“这些不是伤员。营中也病倒了十好几个士卒,都是拉肚子。”姚子期匆匆扒了几口饭:“我已经和王校尉说过此事。我们要抓紧时间先把一批避瘟丹制出来。你晓得如何做吧?”

“晓得。用苍术、白芷、艾叶……”

“不错。”姚子期又叮嘱道,“但到药材铺或路上有人问起,可不能说是山上用的。你就说是我备来做香囊卖的。晓得了?”

岑青意点点头。山上的事不能胡乱外传。驻军几何,分布驻防,兵员情况,都是山那边日夜窥探的秘密。

“对了。那小狐狸可还在?”过了好一会儿,姚子期忽然一问。

“在的。”

那小狐狸阴气很重,绝非善类,既已跟下山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了事。

他意味深长地说,“狐狸狡猾,惯会魅惑人心,某些狐类还会行采补之术害人性命,即使相遇于山间林下也应退避。向善修行的倒也罢了,但毕竟是异类,不应与它们有太多来往。师叔当年可是吃过亏的。”

见岑青意只埋头摆弄案上的香囊,姚子期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他交给她一根红线编织的腕带:“这几天我留在营中照料,你把这红线带在身上,独自一人在家出门都要万事小心。”

“这是……”岑青意接过来看了一眼,光溜溜一根线编出寻常的花样,是集市小摊上最便宜的款式,看着平平无奇。

“这是咱们师门的手艺。你不学也好,省得多事。山下病患还需要照料,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趁天色尚早下山去。睡前记得要把门户关紧。”

“知道了,师叔。”

天黑了。他果然还会来。

岑青意从马四婶家煎药回来,正在翻看山上军医留下来的七年前的医案。

风轻轻翻动书页,她察觉了,扬起明媚的笑容:“杜越哥哥!”

杜越不禁倾身靠近,忽见她的腕上耀出红光。杜越展袖一挡,转身避开,竟被逼得连退几步,差点撞到墙上。

她怎么得来了这个东西?!她想做什么?!

杜越吃惊,连忙掐诀定神,勉强稳住身形。

岑青意发现异样,忙放下纸笔来寻:“杜越哥哥?”

她愈靠近,他的轮廓就愈淡,只余两半玉环在空中飘荡。

岑青意连忙止步:“别走!杜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看墙角早早燃起的檀香,看她一脸的焦急与慌乱,她难道完全不知情吗?

杜越心生疑惑,尽量平静地道:“青意,你这般对付我,即便我不走,我们也只能远远相望了。”

“杜越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可是做错什么了?”

她果然不知道吗?!

“你手腕上的带子哪里来的?上面有禁咒,我近不了你的身。”

“姚师叔给我的。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岑青意连忙把它取了下来,收入妆盒中,“我不知道它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姚师叔还给你什么了?”

“没啦!真没啦!”

看她收起腕带,杜越舒了口气,回到桌旁坐下。

岑青意挪过来,把茶水推到他跟前:“对不起,杜越哥哥,你……刚才有没有伤着?”

杜越摇头,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错了。”

他展开掌心:“你我已是殊途。如同这两半玉环,再也不能合在一起。姚师叔对我防备,亦是人之常情。”

“这是什么话?!”岑青意话锋一转,“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李将军的营帐里?别告诉我是迷路了,我不信。”

“并非迷路。只是做了些蠢事。”

“李池羽将军劳苦功高,你休要对他不利。”

“白狐修道,若不施善法,为祸人间,只会折损自己的修行,甚至招来天罚,灰飞烟灭。何况李将军是我袍泽,我不敢怀有恶念。这些年,我寄居狐身如同困于囚笼,尚难以顾全自己,若不是遇见你,我都无法脱身,对于你,我更不敢丝毫冒犯。”杜越正色道:“我错在对你心存私欲,这一点,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