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大雨似都未能浇灭夏蝉的热情,它们依旧鸣叫着,向世人展现它的存在。
沐梓谂少见地走出了房门,呼吸着清晨雨气。周围并无侍女,可她却靠着听声闻香,辨别了道宽几何,旁有何物。
“是爹爹栽种的落水花,他竟有如此闲心?”沐梓谂蹲下,闻着空气中淡淡花香,指尖轻抚花瓣,心中倒放松了些许。
聂子慈匆匆赶来,便在长廊中见到此景。
心,蓦地漏了一个节拍。
人们都说女子如花似水,轻柔无骨。可有人生来便比他人多了些气质,或是凌厉之气,亦是不输于男子的柔刚之气。
而沐梓谂大抵便是如此。
察觉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沐梓谂拂去指尖沾上的花粉,起身朝长廊缓行,柔声道:“老远便闻到了宫中的龙涎香。此味甚重,倒是将淡雅的花香盖住了。”
红鲤浮水,跃而游之。
长廊上漫步沐梓谂似那画中的人儿,美得让人心惊。
聂子慈环顾四周,见她身旁并无侍女陪伴,匆匆上前,眼中满是担心:“小姐怎得不让侍女跟随,旁都是水地,若是不慎落入,在下又不在身旁……”
话至一半,似想到那言语中所夹带的另一种后果,已不敢再开口。
沐梓谂抿唇而笑,已料到他这般反应,待他停至身旁时,才伸出两指,捏住了一片袖角:“是我让他们离开的。此后总得一个人面对黑暗,如此摸索着前进倒也让心里通透些。”
聂子慈心中一阵抽疼,连带着十指也刺痛了起来。
他的心中似有万千酸涩,却不知用何等言语来安慰沐梓谂,费尽心力道出口的只有一句话:“小姐还有我在,这条路上我便是小姐的眼与刃……”
沐梓谂仰头,似在看着聂子慈,却又在聂子慈看向她时,将头转向了别处。
她悠悠问道:“除去你曾重伤被我救下那次,我们是否还在他处见过?”
风穿过闲处,带起一片凉意,发丝吹打在沐梓谂唇边,卷起聂子慈心头思绪。
聂子慈很想回她,但他不能。他已决定舍弃从前身份,从此守护在她身旁。
此等沉默,沐梓谂倒也不想深思其中缘由,毕竟时候未到,也不可勉强。
沐梓谂用指腹轻揉擦着袖角细腻的布料,忽地拽着聂子慈向前走去。
她边走边说着:“走吧,去东市。如今早朝已至末尾,梁帝也应准备出宫了。此次外城区,梁帝颇为重视,亦不可失误,打草惊蛇。”
看着沐梓谂如此快步,聂子慈自是心中着急,三步并两步,很快便追到了她前面,悄悄引着她向长廊靠中位置前进。
沐府大门,王焕早已换上了便装在门口等候。
他见到了二人便行了个礼,一改昨日盛气,规矩道:“昨日陛下已宣称聂大人是应密令,前去他国寻找旷世神药,途中见沐小姐重病,好意救下了沐小姐。”
“虽触动梁律,但也合乎情理。故,暂免职位。”
王焕思考了一会儿便继续言道,“至于沐小姐的声誉,自会有人处理,沐小姐不必太过在意。”
沐梓谂本不是在意外在名声的一个人,她更担心的是聂子慈心中会因此事有负罪感,或者说,太过在意外边之事。
此时,马车已至。
沐梓谂被侍女搀扶着走上车凳,在到门帘前时她开口说道:“雨燕,昨日阻你离去后,百姓们必会探讨此事。你可想明白?此事并无黑白过错之分,亦不是律法严格。”
“只是所有事情,都恰巧撞在了这一个点上。而你我,亦是棋盘上那最为中间的一点。”
聂子慈回想起昨日听到的各种流言蜚语,心中亦被愧疚感填满。
外界流言皆是因自己行为莽撞引起,可无论外人如何闲话,若再选一次,他亦会这般做。
又有什么,比小姐的命,比活着更重要呢……
聂子慈抬头,却只见马车缓缓前行,而自己身旁则站着一匹踏雪马。
他拍了拍踏雪马健硕的身体,喃喃道:“小姐……想的终究是比我通透。”
站在一旁的王焕骑上自己的马后,白了聂子慈一眼:“哼,男人就该敢作敢当,竟还让一个女人来开导你,真是没出息。”
聂子慈脚一蹬,便跨到马背之上,对着前面的王焕道:“我只是在意,是我毁去了小姐的完美。”
王焕似瞥了眼跟上来的聂子慈,眯眼回道:“你确实毁去了沐小姐的在外声誉。难不成,你要一直当她饲在家院中的一条看院狗吗?”
说到此处,他才转头正盯着聂子慈,“你是离她最近之人,可一直恪守本心,从不越矩,但也是最看不清自己心的人。”
“如今我话可撂这了——美人配英雄,而我为何不可?”
聂子慈心中一紧,似感觉自己正在失去某种缥缈的存在,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