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刺了她一句:“怎么,还惦记着等那谁呢,赌瘾不小啊师妹。”
任长欢不说话,只收回目光,一寸寸握住自己背后的剑,以剑鞘为支撑,慢慢地在这方狭小天地撑起身体。
卫绮怀见她振作起来,终于长舒一口气。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被任长欢握在掌心的那把秀丽修长的灵剑,有微弱灵光隐隐流转其上。
任长欢知道,师姐骂得不错。
她确实赌瘾不小。
——她甚至自己都可以为这盘赌局而将生死暂时置之度外。
但她笃定她会赢。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靠着这一意孤行的坏习惯走过来的。
笼子困不住她。
任长欢本来未曾想过、也未曾期待过师姐会来。
可她的大师姐就这样杀过来,单枪匹马地把这张赌桌掀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或是该对自己这个儿戏般的赌局啼笑皆非。
她只能看着卫绮怀半边身子挂在水牢上,对着笼门横劈竖砍,一边口中絮絮抱怨着她引颈受戮的糊涂脑袋,一边从袖中召出一把灵光流转的油纸伞,为她挡却了汹涌的箭雨。
毫无遮拦的海风吹进了她的眼里,潮湿温热。
任长欢须臾之中的挣扎,对卫绮怀而言却是一个稍显漫长的等待。
片刻沉默之后,卫绮怀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忽而停顿了一下,疑心是她有哪里不舒服,便道:
“长欢?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笼子猛地一晃,卫绮怀立足之地也跟着晃了一晃,险些没有留意到任长欢回答了什么。
不过任长欢的回答也确实不像回答。
因为她说:
“师姐,待此事尘埃落定后,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这像是一个保证。
一张空白的,可以填上任何数字的支票。
“这都哪跟哪儿啊。”卫绮怀一边攀着笼子,在空中腾跃,一边忍不住对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翻了个白眼,牢骚道,“长欢,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啊。”
她几乎是立刻听到了任长欢的疑问:“为什么?”
“你这——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问这个。”卫绮怀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她一句,却还是回答道,“我已经来了,所以你不必解释。”
……为什么?
任长欢想不明白,又要再问,却见箭雨方歇,那监守行刑之人发现局势超出控制,自己又奈何不了这位不速之客,急忙大喝一声:“将那绳子砍断!”
伴随着一声巨响,卫绮怀的剑影在牢笼之上不受控制地划出一声尖锐可怖的噪音。
“哧——”
任长欢刚在破破烂烂的笼子边缘站稳身体,还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绳子,更没来得及追问师姐安危,就忽觉一阵失重感袭来。
水牢正在极速下坠!
海水下游动着大片大片的阴影。
笼外悬挂的生肉先笼子一步,摇摇晃晃坠入海中,顷刻之间化作水中逸散的两缕血影。
任长欢举起剑来。
然而她预想中那种海水没顶的窒息却没有降临。
因为卫绮怀的声音从牢笼上方传来:
“看来锻体还是有用的,师尊诚不欺我。”
“长欢,莫要担心,即便这个笼子劈不开,师姐也有法子把你带走。”
她把这座牢笼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