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淑死了，大殿里弥漫着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包裹着我的鼻腔，我背着身子暗暗擦拭了脸上的泪水。

赵敏淑不傻，她也知道父皇会处死淑妃。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她阿母眼睁睁去死，赵敏淑的确是胆小鬼。

而我，连胆小鬼也算不上……

天色暗了，又许是刚下雨的缘故，比刚刚还要凉上几分。

彻骨的寒冷侵袭着我的肩颈，由于刚刚淋了雨，半干的裙摆摩挲着脚踝，散发出阵阵寒意。

使者和权贵们，都站在庭中一言不发，的确如此，我也理所当然觉得赵敏淑会认命。

而现在，和亲公主却当着众人的面自戕于殿中。

虽然西凉国力并不及中原，但是，赵国欠西凉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交代。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程祥，他在同西凉的使者交谈。

半晌后，那使者向他行西凉礼，便匆匆离开了院中。

我看向程祥。

彼时他表情严肃，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笑意。

我猛的意识到他便是赵敏淑的未婚夫，西凉的五皇子。

我的肩膀被一件外衣覆盖，是那件狐裘。

“拜见二皇子”

狐狸又笑了，笑的坦然。

“小公主，被我说中了吧。”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他还是笑脸盈盈的打量着我。

“我没记错的话，赵国只有两位公主吧。”

他话里有话……

的确如此，和亲乃是必定之事，赵敏淑死了，最合适的和亲人选便是我了……

我不想听这无赖说话，但沈念却自顾自的说着。

“你若是，不想嫁到那蛮荒之地………

他抬眼看向我，他的一双眸子像是裹着雾气一般。

明明生了一双桃花眼，我却不愿看他的眼睛。

我撇开眼，他也慢慢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开口到。

“公主可以求我，嫁于我，也为上计，北国实力强盛，你父皇和西凉断不会说什么”

他看向我，换上了他那副假惺惺的笑脸。

他眼神里还是带着玩味，盯的我很不是滋味。

我脱下狐裘，撇开眼“二皇子还是自重的好，嫁娶之事，岂能儿戏。”

沈念也只是收起笑脸，转身离去。

“那就它日在谈吧”

…………

一柱香的时间，父皇便宣所有人进殿。

赵敏淑被清除，如果没人提及，似乎就要忘了赵国的四公主死在这。

只是地毯上猩红的血迹，却异常扎眼，时刻提醒着赵敏淑真的死了。

而他的生父，却满不在乎，高高在上。

赵敏淑用死证明了帝王没有怜悯之心。

曹公公踱步到殿中央，拿出了拟好的圣旨。

“永安公主，贤良淑德，当天下女子之典范，西凉五皇子行端品直，现特令五皇子入赘中原，迎娶永安公主，封号程少卿。”

我跪下谢旨，程祥也毫无异议，同样跪下谢了旨。

我跪下，将额头抵在地毯上，毛茸茸的毯子，但却像针尖一样刺着我的额上的皮肤。

对啊，同样身不由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反抗。

西凉也同样没有反抗五皇子入赘的资格。

我谢恩起身后，我看向程祥，他同样也在看我，四目相对。

本以为他见我后会诧异，我是那亭中女子，但他脸上很平静，觉察不出是喜是悲。

或许公子有心上人呢……

沈念一直在旁边看着，下旨后，他反倒也没有打趣我，反而是慢悠悠的离席了。

父皇笑着看向我和程祥。

“当真是郎才女貌，着实相配”

母妃也笑颜盈盈的开口道:

“本来两国交好，本应是将婉婉嫁去西凉，但做阿母的心中不舍，便存了私心，将少卿入赘了中原”

母妃又转头看向程祥，“少卿，两国交好，谁嫁谁娶，都是一样的”

程祥也笑了，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公主嫁去西凉，确是下嫁，不合礼法……”

程祥的语气里藏的更多的是隐忍，我听得到。

程祥拜别了父皇母后，便退了席。

我也刚想走，母后却唤住了我。

“婉婉”

我有些许诧异，但还是行礼应承着。

“母后，婉婉在。”

“婉婉，如今你那四妹自戕，迫不得已，将婉婉嫁给那五皇子，当真是委屈了婉婉”

我心里觉得可笑，母妃自我记事起，便是薄情之人，又怎会觉得委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