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宫寂寥,今夜来往的宫人不绝,周遭添上来满长廊的烛火,昏黄扑朔。
父王下旨废了淑妃,也连带了四公主。将淑妃囚于永宁宫中,也将四公主禁足。
而今日,父皇却设下宫宴胜邀四公主,京中权贵,以及国使者。
意图明显,四公主的生母是西凉人,废了淑妃,无疑是等同于毁了与西凉的婚约。
而宫宴,无异于是强迫四妹嫁去西凉,再立婚约罢了。
可是赵敏淑不懂。
还以为父皇怜悯,要宽恕他们母子,可笑,父皇又怎么会是一个心怀怜悯之人。
女子,只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都是可怜人罢了。
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是,当然也包括我。
“永安公主到!”
我走入大殿,整个大殿充盈着西凉的香料味,想来应是西凉的使者到了。
我向父皇母后行了大礼,父皇点头示意我坐在右席。
待我落座后,宴席也开始了,我看到下席空了位置,想是四妹还没到。
我看向哥哥,他表情严肃,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的目光冲我看过来,唇齿微张:
“是死局”
心仿佛跌落谷底,我知晓一切,但又装作局外人一般。
宴会丝竹嘈杂,但又随着父皇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婉婉,这是北国的二皇子,如今北国强盛,特来京中拜访。你应当拜见一下才是。”
父皇看向席中,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身着雪白狐裘的北域服饰,纯白的狐毛浮在细长白皙的脖颈中,整个人一股子懒散华贵的感觉。
父皇叫他,他也才放下清酒,缓缓看过来。
他的眉眼之间,不是皇子看向皇帝的恭敬,更不是畏惧。
而是不羁,是眉眼中难掩的盛气凌人。
他摆了衣袖,慢悠悠的晃到殿中。
“拜见陛下。”
他垂下眼,没有看父皇,而是打量起来大殿,最后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是审判,还是玩味,我不清楚,他看的我有点不舒服。
我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衫。
“见过二皇子”
他还是看着我,也没有看向父皇。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陛下,这是哪位公主?我总觉得相识”
父皇笑道。
“此乃本君嫡女,赵国的三公主,也便是永安公主”
二皇子也笑了,不得说,他笑起来真是好看,一双桃花眼分外勾人。
但我不知怎的,觉得那样的笑容虚伪至极。
他不想笑的。
他终是转头望向父皇。
“陛下,不知能否过问,公主的闺名”
父皇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我,我会了父皇的意,淡淡开口。
“三皇子,小女闺名单提一个婉字,乃是母妃所赐”
他也只是笑着看着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皇后所起倒是与公主相配”
他眼神里的笑意藏不住。他的眼神,让我想起来,是狐狸。
而我是被狐狸盯着的猎物。
宴席过半,我向父皇请示,便先离开去了园中。
我没有让阿汝陪从,想的是独自倒落的清净。
已入深秋,我只着薄纱,衣裳用着金银线绣着繁琐的纹式,宫中的衣裳都是这般。
徒有其表。
我转到凉亭中,磨了墨,想着写一副帖子打发时间。
雨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我只觉得指尖发凉。
彼时,一个身影闯入了凉亭,他拿着衣袖遮着发髻,阻挡下了雨水。
他抚开衣袖,雨水顺着他的衣袖一滴一滴落下来,彼时,我们目光交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他再好不过,他的睫毛也沾染了雨水,一双杏眼含情,发髻高高盘起,利落整齐,颇有书生气。
他长得像是中原人,生的白净,却穿着西凉的服饰。
他却马上又向我行了中原礼“小生名唤程祥,初来宫中,叨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容我在此处暂避”
我只是点了点头,他许是没认出我的身份,倒也好,不必拘着。
他独自站在那里,拧干了自己的衣袖。
片刻后,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姑娘,失礼了。”
我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垂到了阶下,许是今年新制的裙摆繁重。
他拧干了我的裙摆,看着我笑,眼底清澈,我猜想他定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天气寒凉,姑娘当心别染了风寒”
我想向他答谢,却听到阿汝在唤我。
我来不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