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食堂早中晚都很忙碌，中间只有一两个小时休息，不过这样反倒让韩宵感到很充实。

空闲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寻找周阳等人的身影，然而始终很难看到。

但她也不会太失落，现在待在人群之中，就像水溶于水，一切都那么自然和亲切。

曾几何时，她离群索居，学会了享受孤独，喜欢按自己的节奏生活。然而经历过与失去过的所有，已经让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韩宵忽然明白，人间烟火原来如此可贵。末世的天灾消融了人心间的戒备与隔阂，只留下最淳朴、真挚的情感，仿佛远古时代共御外敌、相扶相助的先祖一般。要是人类最终能够渡过这场灾难，那么这一事件想必会成为文明史上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三天，一次晚间散步途中，韩宵终于发现了周阳。只见他站在人工培养室里，正闭着双眼，面对一盆大蒜一动不动。

韩宵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这细微的动静已经足够引起周阳的警觉。他迅速睁眼望过来，见是韩宵，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工作人员来赶人了。”周阳不咸不淡地说。

韩宵听了这话有些想笑，却不自觉地撇了撇嘴角，心想：“还是这副臭德行！”她来到周阳身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周阳重又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吸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哈？晒太阳？”韩宵一时有点懵，直到看见身前那排紫外线照灯，这才反应了过来。

“哦，你是指这个。”她有点哭笑不得，“你不是经常出去吗？”

“外面乌烟瘴气的，哪来新鲜空气和享受的心情？”周阳不假思索地说，“你更应该多来晒晒，说不定要在这儿待挺长时间，一直不见太阳，别整出毛病了，到时候只会拖后腿。”

“哦，知道了。”韩宵闷闷地嘟囔了一声。

周阳听到她竟乖乖应了，心里却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感觉韩宵这段时间是不是过于顺服了，和最初给自己的印象判若两人。——以她的性格，不该跳起来一口气怼上十句才对吗？

他不禁瞥了韩宵一眼，发现她正盯着面前那盆大蒜，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侧面看，她的睫毛又密又长，鼻端挺翘而秀气，居然有几分动人。

“咳咳……”周阳清了清嗓子，决定说点别的。

“上次在山上教你的，现在还记得吗？”他故作严肃地问。

“基本记得。”韩宵说。

“你应该也知道，那些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况且你练的时间还那么短……现在环境相对安全了，你要是还有兴趣，可以接着学。”

听他冷冰冰的语气，韩宵本想一口拒绝的。毕竟白天在厨房干活已经够累了，每次倒在床上都腰酸背痛、昏昏欲睡。而且现在这里看起来很安全，似乎没必要再苦练什么功夫……

但是她转念又想：现在学个三拳两脚的，说不定哪天真能派上用场呢？那可就赚到了！周阳这么厉害，难得他肯教，怎么好意思拒绝？再说了，总不能一直靠他们保护吧？

想到这里，韩宵忙说：“当然有兴趣了，我还怕你不肯教呢。”

周阳对她的回答似乎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说：“那还跟之前一样，每天早晚练习。一起去找个地方。”

韩宵想了想说：“我一个人住，比较宽敞，就到我房间去吧。”

周阳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妥，“嗯”了一声，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二】

罗震偶然发现周阳这小子一早一晚老爱往韩宵的房间跑，还惊奇地以为这块宝贵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直到因为这个吃了周阳一臭拳，并且听了他怒气冲冲的解释，罗震这才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他偶尔也跟周阳一起过去检验韩宵练习的进展，不料却发现这女孩竟然颇有几分天资，这才多长时间，一套基础拳术已让她打得像模像样了。

“可以啊！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看人了？”罗震故作惊奇地问。

“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她不错？”周阳表现得仿佛在状况外。

“对啊，就这套拳，我当年练了大半个月才会，她这才几天就上手了。”罗震啧啧称赞。

“你那时候多大？她多大？领悟力不一样。而且你看她，拳头跟棉花一样，顶什么用？”周阳平静回怼，看来并不同意他的看法。

罗震没再往下说。武学上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掰扯得太清楚。其实他明白，周阳就是憋着一股气，潜意识里还跟韩宵较着劲儿呢。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劳心费神地教她呢？

“不懂，真的搞不懂。”罗震心想，“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同样的疑问，有时也会来搅扰周阳。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之前为什么要提练武这件事，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