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路路通。
路既熟悉,腿脚又快,这会儿早就在市集上乱逛了。
与沉淮猜测的不一样,她脸上一派轻快,眼睛里的笑意盛不下了,便是瞎子都能感受出来,何尝有半分恼色?
在铺子里挑了几股上好的丝线,苏芽笑眯眯地付了银子,等着店家细致地包好。
婚期这么赶,嫁衣是来不及自己绣了,别的总可以做一些。她想着至少要在沉淮身上带两样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至于说生气——她哪里就有那么小气?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
想她苏芽遍阅群书——话本子,识人无数——偷窥的,又在各府后宅的女人们嘴里听了不知多少事儿,关于怎么看男人这件事,多少有些总结出来的心得。
男人的性子不同,修养不一,喜好有异,可有一条,却是从无例外的——他们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无数事例堆出来的相人术。其余的那些都是虚的,任谁舌灿莲花都莫信。
可沉淮这人,何止钱在她这儿,他的命都舍得给她。
她心里的笃定比运河口的镇淮楼还安稳,怎会因他一句话就患得患失?
只不过呢,这件事儿却不能让他太有数——难得看沉淮吃瘪,岂能错过?今日既然拿着了他的小把柄,那就须得用到尽兴,否则他不长记性!
哼,口无遮拦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苏芽提着丝线盒子,脚步轻快地出了铺子,正准备接着逛呢,却被阶下一个花子给拦了路。
那花子须发绕脸,里外胡乱裹着好多层破布烂衣,瞅着就脏得很原始。他原是扑过来抱苏芽腿的,却被苏芽敏捷地躲开,他去势收不住,便硬生生地跌在阶下,不知道摔痛了哪里,抽搐着缩成一团。
苏芽皱了皱眉,花子那么多,这么大年纪还往人身上生扑的却没几个,眼看着还有讹人的趋势,实在同情不得。
她正要绕过去走,那花子却挣扎着抬起了头,抬起一只手,艰难地将披散的头发拨了拨,露出一双狭长的眼来,嘶哑着声音道:“姑娘,救我。”